杨女史好笑地道,“专为小殿下做的,为何还要带回去?果耖酸中带甜,老太妃不爱饮。”
梵奴摇摇头,“带给夏姑姑。她喉咙割破了,东西吞咽不下,每日只能一点点地喝清粥。我想带酸枣耖给夏姑姑饮。”
水榭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杨女史眼眶隐约发红,福身领命,收拾了一盏果耖放入食盒里。
几个平静日子过下来,梵奴恢复了正常的起居,早晚请安,出殿念书,回去和湛奴一处玩。看似忘记了明光殿出事当夜的血腥场面,但时不时地会突然冒出一两句惊人之语,令周围震惊无言。
阮朝汐端起酥酪盘子,招呼梵奴去外面栏杆边。
对着清澈水面,她轻声告诫梵奴,“在外头不要提起夏姑姑。夏姑姑被我们藏起来了,知道夏姑姑的人越少,她越安全。”
梵奴黑亮的眼瞳现出一丝恐慌,“会有坏人把夏姑姑抓走吗?”
阮朝汐想了想,“最近宫里事多,暂时不会。等夏姑姑养伤好了,我们想办法把她送出去。”
梵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咬了几口酥酪,对着波纹荡漾的水面,自从出事那夜后头一次提起了齐嫔。“我五天没见阿娘了。阿娘死了么?”
阮朝汐一惊,“有人告诉梵奴了?”
“没有人提起阿娘,祖母也不说。但我听人说,湛奴的阿娘死了,祖母才把他留在宣慈殿。现在我也被祖母留在宣慈殿里,应该是我阿娘死了。对不对,嬢嬢?”
阮朝汐哑然无言。
虽然所有人都试图隐瞒,在梵奴面前装作无事发生,但小孩子的观察力直白而犀利,会从出人意料的角度推测出事实真相。
她在梵奴的面前蹲下,面对面的平视他。梵奴求证到她面前,她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
“你阿娘去世了。”她如实地说,“就在夏姑姑受伤的那个夜里,你阿娘已经过世了。”
梵奴茫然地问,“阿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啊。”
阮朝汐直视着他的眼睛,“你阿娘过世的原因,和湛奴阿娘过世的原因,其实是一样的。梵奴,你母亲希望你好好的长大,莫要忘了她。”
四五岁的年纪,对生死之事似懂非懂,反应和大人截然不同,梵奴面色平静地点头应下。
“我会记住阿娘的。这几天我在屋里画画,想把阿娘画下来。但是屋里伺候的那些人很害怕的样子,我刚开始画几笔,就会有人来把纸笔拿走,劝我出去玩儿。我到现在都没能把阿娘画出来。”
“水榭里有笔墨画纸,梵奴每天上完早课后,可以在水榭里画。”
梵奴露出高兴的表情,牵着阮朝汐的手跑进水榭去寻画纸,又找出几支作画用的柔软羊毫,在小案边一字摆开。“明天我就来画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