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无人理会她,她又吃了一块奶饼。这次吃出来的是“妥善珍重”。白日里光照清晰,她把字纸攥在手心里,指尖沿着比划横钩,细细描画了好一会儿。
当天傍晚,太子再来,摆出一副不计前嫌的姿态和她说话。
“当真想不开?当真不想活?”
“好好的,谁不想活?殿下放我出去,我自己活得好好的。”
“想出去,那你还咬死不写供状?”
“我冒名吃喝几个月,荀令君视我如姊妹,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关我一辈子,我也不供证。”
“倔性子。和你要个供状,反倒被你拉扯进了死胡同。罢了,荀令君那边的供状不必你供证了。”
阮朝汐盘膝靠墙坐着,撩起眼皮睨过去一眼,不说话。
“孤被你气糊涂了。还是小叔提醒了一句,他在豫州外放刺史五年,熟悉豫州人事。你这边硬得像个石头,那就绕过你这处,直接去豫州查。查寻的人手已经派出了,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日,豫州那边的消息就会传回来。孤倒也想看看,荀令君是真的被你这个仿冒的九娘蒙在鼓里呢,还是假作不知。”
阮朝汐面上不显,心里一沉。
她在京城的供证,最大的破绽在豫州。云间坞有不少人认识她。只需带回一两个人证,认出她其实就是云间坞里从小长到大的阮十二娘,荀玄微和她从小认识,她在京城的整套说辞就站不住脚。
需得尽快把消息传出去。
那边已经在传膳食了。佳肴再次放满面前的食案,今晚还加了一壶酒。
“吃用点。”太子指着食案,“供证之事罢休了。孤不和你犟,你自己也放乖巧些,很快放你出去。吃喝好了,孤给你指那条明路。青春年少的美人,赐给白发苍苍的开国功臣为妾,孤不忍心啊。”
阮朝汐端正跪坐下来,“既然不需要我供状了,为何不直接放我出去?听殿下的意思,除了指引的明路,我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牙尖嘴利,问那么多做甚?吃完再说。”
阮朝汐把筷子直接放下了。
“把我羁押多日,说关就关,说放就放,连个缘由也不给。说不给吃食就不给,想给吃食就逼着吃。太子殿下眼里都不拿人当人看的?把明路说清楚了,说完我再吃。”
太子冷笑拂袖起身。“竟反过来威胁起孤来了?饿死你自己,于我有何损失?”
阮朝汐淡淡道,“以殿下身份之尊,竟然三番两次驾临,不厌其烦地劝告于我。殿下指引的所谓明路……与其说是我有求于殿下,不如说是殿下更需要我吧。那条明路,可是非我不可?”
说到一半时,太子脸色就沉下去了。
“瞧瞧你现在张牙舞爪的样子,性情不够柔顺,明路也给你走暗了。”
临走前抛下一句,“给你十日时间,你自己考虑。想通了,即刻送你出石室,告知以明路。你们母女相逢,锦绣前程在前头等着。过了期限不应,呵,当真以为孤不能关你一辈子?”
“殿下指引的所谓明路,少不了我的助力吧?我不应,当真会关我一辈子?”阮朝汐盘膝靠墙,冷漠地注视人离开。“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