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昉如果纵容麾下轻骑践踏了小皇孙,朕虽惜才,也容不下他了。小皇孙这次有惊无险,萧昉也有惊无险,他运气不错。不瞒荀郎,朕看不惯东宫里养着的一帮子门客。那帮门客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难保太子妃这次的荒唐念头,不是他们撺掇而来!朕有意替太子清理他的东宫。荀郎意下如何?”
荀玄微又不应了。
跟随天子仪仗走出巷道,灯火明灭,映出他直视前方的平静眼神。宣慈殿敞开的正门就在前方了。
元帝回身打量他神色,再次哈哈地笑起来。
“荀郎不赞同。朕知道你的意思,东宫那帮子门客只知道陪着太子四处游猎玩乐,没本事撺掇太子妃。撺掇太子妃的另有其人。”
“是。太子妃意图谋害小皇孙,背后协助筹划之人意图谋害萧刺史,若事成,一石二鸟,各得其利。”
荀玄微平静地道,“陛下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又何必迁怒至东宫众多门客。”
元帝脸上挂着的笑容再次消失了。
“朕才提拔萧昉多久?他身上司州刺史的位子,多少人眼红惦记着,不好担啊。”
他沉沉地道了句,脚步往前缓步走出步,忽然停步,怒喝一声,“平卢王在何处!”
这一声骤然怒喝,仿佛平地起了惊雷,周围内侍无不吓得浑身哆嗦。
中常侍颤声回禀,“平卢王殿下在……在太极殿外,陪伴……陪伴太子殿下……”
元帝咬牙笑,“圈了他几个月,朕以为他老实了。才放出来几日,看他日夜往宫里跑,朕又以为他老实了!后来听闻他每晚都是先去朕这处侍疾,又往东宫那处钻,朕还在想为什么……呵,原来还是惦念着司州刺史的位子!这竖子,利欲熏心,连他亲侄的性命都不顾了!”
他勃然暴怒,厉声喝道,“来人啊,传朕令下去,太子回东宫闭门思过。平卢王接替太子,继续在太极殿外跪着!”
天子之怒如平地惊雷,周围内侍颤栗拜倒了一片,齐声领旨,传旨内侍一溜烟地奔去太极殿方向。
元帝深深呼吸几次,挤出一个笑容,“又让荀郎见笑了。走,朕带你去探望湛奴。”
左右敞开的宫门外,宣慈殿内所有女官带全殿宫婢内侍出迎。
宣城王元治领着羽林左卫护卫在殿门外,跪倒迎圣驾。
元帝见了向来懂事乖巧的侄儿,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过去亲切把人扶起,“阿治起来。”
正欲往门里去,元治犹犹豫豫抬手一拦。
“陛下稍后片刻,太妃领着湛奴已经睡下了。臣已经命人抱湛奴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