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少白心浮气躁,暴躁大喊,“怎么追上来这么快!”
“十二郎小心别撞了!”阮朝汐在黑暗里喊,“前面下山坡!”
前头赶车的部曲大喊,“郎君,追兵紧追不舍,我们要不要寻个安全处弃车!”
货车庞大醒目,身后追兵紧追不舍,寻个安全处弃车是最好的办法。大车沿着下山坡的小径飞奔,风驰电掣,速度越来越快,身后骑兵纵然缀在后面紧追不舍,然而体量相差太大,轻骑无法逼停大车。
山坡高处,霍清川快步奔过来,眉眼带出一丝焦灼。
“郎君,我们中了声东击西的招数,徐幼棠带人逼停了李奕臣的车,车里竟是空的。载着十二娘的是另一辆货车。儿郎们快马拦阻,拦不住沉重大车。又不敢用弓箭武器,恐伤了车里的人。再任凭货车狂奔下去,黑夜入了前方大片密林,人只怕要追丢了。请郎君定夺。”
四周火把明亮。火光映照出荀玄微的侧脸,他站在山头,凝视着远处黑黝黝的下山道。
星野低垂,浓黑夜色下,越过前方山坡的货车和追兵都仿佛小小的黑点。
蜿蜒起伏的丘陵山林尽头,夜色下显出两条纵横官道,在前方四岔口处交汇。
他选定的等候位置,原本就是一处四野通衢的所在。其中一条官道直通豫北,去往司州。
“轻骑减速,距离拉开,让他们车速慢下来。传讯给前方四岔口的重车准备。”
幽亮眸光遥望着夜色下的小黑点,缓缓吐出最后一句。
“货车入四岔口时,四面合围截停。”
犍牛嘶鸣,大车狂奔,车身剧烈摇晃不止。
一路毫不客气撞飞了十几骑人马,后面的追兵不敢再绕到牛车前方阻拦了,数十骑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显然追兵心存顾忌,不愿伤了他们,始终没有放箭。钟少白心里有了三分底气,抓着车窗木,在黑暗里放声大喊,“阿般!听过赵子龙的典故吗?”
“赵子龙哪个典故?长坂坡七进七出?”阮朝汐蹲在杂乱箱笼中间,放声喊回去。
“就是长坂坡七进七出!为什么重重围兵中竟让他逃了出去?因为曹魏公下令要生擒!追兵束手束脚!阿般,咱们今夜像不像?”
阮朝汐回望向黑黝黝的来路,“荀三兄的追兵到现在紧追不舍。晚上山道那么黑,他们怎么笃定我在你的车队里?天下那么多路,为什么每次都撞上他!”
“想那么多做什么,先过了眼下这难关要紧!”钟少白打量前方越来越稀疏的树木,“我们要出山林了。这里有许多野山林,人钻进去极难寻的。等下我找个妥当地方把车停住,部曲带食水跟着我们,我带你去山林里躲避几日,等外兄找不到我们走了,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阮朝汐把过于宽大的长裙摆捋起,握在手里,“好。”
后方的追兵不知发生了什么,停止了突进包抄的意图,只远远缀着,和大车渐渐落下了一大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