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献闷闷地拍了两下门,薛延姗姗来迟,开门后,郎献直奔主题:“见到云祈了吗?”
薛延从二人的表情上察觉出了不对劲,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云祈?他不在房间吗?”
月球慌张地说:“他不在基地,出门也没跟你说吗?”
薛延道:“球哥,他就是出去干嘛也没有向我交代的义务啊。”
“你俩平时不是……”月球又摆摆手:“算了。”
薛延看二人的反应很不对劲,意识到云祈可能出事了,其实晚上他跟郎献的谈话薛延也听到了一些,当时他就在隔壁训练室,两个人似有争执,薛延心里知道云祈出走指定是跟郎献有点关系的,他们刚聊完那会他本想去看看云祈,但是想着他应该更需要独处,就松懈了,没成想这次真就出事了。
薛延跟着两人下楼,三人来到客厅里,月球想了想,决定跟他的家人联系,他手机里都有几个选手的紧急联系人。
这电话正准备打,哪知一直寻找的人就回来了。
郎献最先看到云祈的身影,他飞快上前,一把抓住云祈的手腕,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薛延和月球看见人回来了,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月球跟过去,上下打量着云祈,他身上湿漉漉的,外面的雨还没停,脸色惨白,看起来像是被冻坏了。
“云祈,你干什么去了,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有什么问题跟我们说,好好解决,走什么极端啊?”月球急切道:“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月球去给他倒了杯水。
云祈抬起头,感到扑面而来的情绪,他看见郎献一张火大的脸,他感到可笑,现在最该有情绪难道不是自己吗?他们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云祈挣脱郎献的手,不回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质问,他抬步向楼上走,月球递过来的一杯水也被他轻轻推开了。
“云祈?”
薛延站在原地看着,郎献也看着他,月球端着水叫他,楼梯上的人没听见似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云祈这副样子。
“让他自己想想吧,”薛延说:“回来就好了。”
月球把水杯放下,回头看了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他又不能发表什么看法,他只是一个生活助理,打从一开始就被提醒过自己的身份,战队里的内部问题他没有资格插手和评价。
现闹成这样,估计这两天不得消停了,月球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郎献则上了楼,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薛延是在深夜来到云祈房间里的,他想把云祈一个人放着可能不太安全,想了半天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问自己现在能不能过去,说实话他没想云祈会回复,收到同意的回复后还很惊讶。
薛延没有敲他的房门,而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云祈的房间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的小夜灯在虚弱地照明,云祈坐在那个轻奢风格的椅子上,整个人被椅子包裹着,他还是回来时的装束,身上湿淋淋的,头发半干,搭在面额上,一只脚踩在椅子边缘,盯着桌子上的手机发呆。
他平时是最爱干净的,现在没换衣服就那样坐在羽垫上,薛延就知道他不大好。
静静地走到云祈的身边,薛延借着微光看见他那只生得秀巧的脚,这个人从头精致到脚,哪儿都不像一个糙汉子,不知为何,薛延联想到人间富贵花这样的形容,云祈像是被人精心呵护的温室花朵,因为没有见过外面的风雨,这一下彻底把他的认知击碎了。
“我听说了,你转会费三千万的事,”薛延是过来人,比他长几岁,还算知道安慰人的前提是先共情,“我也觉得离谱,这不是对付你吗?三千万转会费,流萤都不一定有这么高。”
云祈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微微侧头,招呼薛延道:“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薛延也跟他开起了玩笑:“那我坐你床上你今天睡哪?”
云祈埋头在膝盖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一窜钥匙和一部手机,刚才他在干什么?求救?联系家人诉苦?薛延想都是有可能的。
见他这时候不太想说话,薛延也不拿他的洁癖开玩笑了,他叹口气,反身靠着桌子,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战队很失望,但是我想说,这其实很正常,我虽然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可能因为我也确实不值钱,转会费没那么高过,但是你去问问弹丸,问问其他转会的人,他们不会陌生这种事的。”
云祈沉思。
薛延见他听得进去,继续道:“球哥说的一句话很真实,电竞选手也是商品,你有价值总是要把你榨干的,战队什么的成熟之后都是资本家赚钱的工具,我们只是总部手里其中之一的战队,很渺小的,他们可以让我们站在赛场上,也可以让你永远见不了光,你知道法王坦克吗?就是很早那一批的电竞人,他巅峰时期的转会费高达五千万,十年前啊,很恐怖的数字了对不对?但是后来他什么下场呢?伤病,实力下滑,想回去养伤都不行,就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被扣在战队里,直到榨干了最后一点精力,后来他掉价掉到交易所里挂了三个月没人买,想想真是可悲。”
薛延的内心深深触动,语气也变得感伤起来:“所以说啊,我们电竞人在巅峰时期退役是最聪明的决定,如果战队好愿意放你你这辈子的后路也是很多的,你会成为一代人心里的神,你永远停留在那个高峰,你仍然会有一些商务合作,就是去开直播也不会有人嘲笑你不行,这个圈子不怕天才多,就怕天才往下走,很多事情选手本人是决定不了的,我们就是指哪打哪的手枪,真正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很少,而且辅助这个位置什么情况你也很清楚,没有战队会花高价买辅助的,不要跟他们作对了,给自己留点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