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卑劣的想着,如果这次真的是他与赵忱的最后一面,那么幸运的是,他的陛下这下子永远也不会忘了他了,他在赵忱的心里,永远都会留有一席之地。萧淇勾着唇笑了笑,这一笑扯着伤口发麻。他又不自觉地酸了鼻子,哪怕这样,他也还不想死啊……意识逐渐涣散,萧淇沉沉的昏了过去。万溃散城内一片狼藉,萧淇被带着到了城外辉阳军临时搭建的据点。他被放在床上后,赵忱发现他的伤口恶化的更严重了。萧淇这会儿已是彻底没了意识,赵忱不敢再动萧淇,看着那两个人,尽力平和的道,“去请郎隗来!”朝中的大臣们非逼着赵忱带着一个太医一同出征,所幸也正因如此,赵忱在萧淇出事时,手中还有熟悉的人可以用。郎隗背着药箱跑进了简陋的屋子,“陛下……”“不必多礼,你快些去瞧瞧萧淇。”赵忱打断了他的话,扯着人便往萧淇床边带。在看见萧淇情况的瞬间,郎隗也不敢再耽误,“陛下还请先出去吧。”赵忱看着萧淇疼的有些扭曲的五官,他抿抿唇,“不,朕要在这。不会耽误你的治疗的。”郎隗也不敢再拖沓下去,拿出银针和上好的金疮药,为萧淇止血。虽是昏迷,但痛感依旧存在,萧淇的手攥紧了身下的被褥,被褥在他手中乱成一团,皱的可怕。赵忱轻轻伸出手,蹲在萧淇床榻边,抚摸着他因疼痛而攥紧的手。几乎是半强迫的将自己的手塞进了萧淇的手中,像赵忱记忆里的那样,他的手指钻入了萧淇的指缝,牢牢地握在了他的手背。郎隗为他取出箭的时候,萧淇许是痛极了。他紧紧地握着赵忱的手,像是要将赵忱的骨头捏碎一般。很快,赵忱的手背便多了几道指痕,可他却毫无知觉一般,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萧淇的手背。“别怕…别怕……”赵忱轻声的一遍遍重复,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萧淇还是在安慰自己。这边郎隗的救治还没结束,章仁那边也未回来,想来是在乘胜追击吧。萧淇的额头布满了汗水,赵忱不敢起身为他拭去,生怕会打扰了郎隗。他就那样蹲在床侧,自我折磨一样的一瞬不离地看着郎隗熟练的为他剜去伤口出外翻的脓肉,不知过了多久,赵忱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郎隗才为萧淇缠上了一圈圈的绷带。“陛下…萧将军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了。”“好…好……”赵忱也知道,萧淇现在需要休息,他方才的力气全部散尽了,如今被赵忱抓着的胳膊都软绵绵的。“郎隗,你们都出去吧。”“…是。”等房间的门被关上,赵忱才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他依旧握着萧淇的手,颤抖地向前挪了几步,摸上了萧淇苍白的脸颊。“你怎得,怎得就这般傻……”赵忱的手抖得厉害,他怕自己打扰了萧淇,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用双手攥着萧淇的左手。额头抵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赵忱这才低啜出声,“我…我还没能告诉你我的心意……你怎么能死,萧淇…你不能死……”握着萧淇的手低声发泄了一会儿紧张的情绪,赵忱托着床榻站起了身,弯了弯发麻的膝盖,为萧淇倒了杯白水。他轻轻地托起萧淇的脖颈,想喂他喝点水,然而除了沾湿了萧淇的嘴唇,倒出来的全部又流在了萧淇的下巴上。赵忱显得有些无措,他鲜少亲自照顾别人,在宫里有婢女,有太监,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做这些琐碎的活儿,可是现在,他却不想将这些事情交给别人来做。正想着怎样才能让萧淇喝进去点水,赵忱的脑子里就突然冒出来话本里的做法,他犹豫地吞了吞口水,又猛地摇了摇头。不行,萧淇受着伤呢,他怎么能用这样的法子!这招不行,赵忱便只能反手捏着萧淇的两腮,果然,萧淇的嘴微微张开了个小口。赵忱小心又缓慢地给他喂了一点水进去,见还是有些喝进去了的,他这才放下心来。手还捏着萧淇的两腮,赵忱有些使坏似的又捏了几下。说实话手感并不是很好,萧淇的肉都是紧致又精健的,根本没有一点柔软的感觉。他轻轻将头与萧淇的头抵在一起,微微合上双眼,轻声道,“幸好,幸好你还在。”等赵忱出了屋子,发现章仁也来了。“陛下,萧淇如何了?”“还没有醒,郎隗已经为他包扎了。”赵忱说,“萧淇受伤,北戎依旧未全部歼灭,接下来的几天,就要辛苦你了。”“末将不辛苦,只希望萧淇能早日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