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画师,若是可以,我能瞧瞧你的作品吗。”陈秉悄悄地看着槃若的反应,见他似乎有些为难,又赶忙说,“不可以也无妨的,头天相识,是我太逾矩了。”“不,没有不可以。”槃若起身拿起他脚边的伞,递给了刚进来的乔斯,又接过了乔斯手里的瓷碟,“只是那些东西都在宫外,没有随着我带进宫里。但若是下次相见,我可以为你画一幅。”陈秉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当真?”“嗯。”槃若将碟子摆在了陈秉面前,“尝尝看合不合口味。”陈秉尝了小口,许是有些辣了,他嘶溜地连连吸着凉气,拿着筷子的手也放在脸边扇风。他开着嘴唇,眼角泛出些雾霭,有些抱歉地瞧了瞧槃若。槃若走了两步,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筷子,夹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瞧着陈秉这模样是真辣的不轻,“是我的错,忘了辉阳这边喜食清淡。”陈秉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道,“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确实有些……但很好吃。”说着像是要证明一般,又想夹着东西塞进嘴里。“别逞能。”槃若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喊了乔斯进来,“换些吃的来。”“抱歉…是我太无用了。”陈秉越想越觉得自己晚上跑来人家这里还浪费了阿若精心准备的餐食实在是不好,心里也更是愧疚。“是我疏忽了,那我是不是也该朝你正式道个歉才对。”陈秉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这哪里是你的错。”“那你也是一样,这哪里是你的错。”“是…”陈秉低了低头,心底似乎被一股暖流击穿。很久之前开始,人人见了他皆是说他错了,说他做的不对,他似乎哪哪都不够好,已经许久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了。槃若并未察觉陈秉的心思,他将乔斯送来的吃食又放在了陈秉面前,这次他尝了口后,才终于是接二连三地往嘴里送。“阿若,你可以给我讲讲南渠是什么样子么。”陈秉吃东西的间隙抬头看着槃若,像是解释一般,又道,“我将来也许会去那里,提前了解总归是好的。”“你?你去那里做什么。”槃若道,“倒是真没见过你这样奇怪的辉阳人。他们听着南渠,躲都来不及,也就是你,上赶着去那。”陈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问道,“南渠的人,对感情是不是都很勇敢。”“感情本来就没什么好回避的啊。”“若是知道这感情是错的,是不为世俗伦理接受的,你们也能接受吗?”槃若有些奇怪,微微蹙眉,“这世上哪里存在什么错误的感情。”“是啊,是啊……”陈秉像是魔怔了一样,喃喃地连声道。——萧淇原本都会在寝殿内守夜,守着赵忱睡着,自从那日之后,赵忱便免了萧淇的守夜,换成了郑全。“朕要休息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赵忱一面打着哈气,一面向萧淇挥挥手,朝着寝殿走去。“陛下,今夜由我来吧,郑公公近来日日守夜,精神怕是也不足啊。”萧淇动了动身子,快速跟着赵忱进了殿内。赵忱知道他跟着进来了,便停了步子,压下不正常的心绪,才带着有些假的笑转身看着他,“朕也是怕你辛苦。”“从前不都是微臣守着吗,哪里有什么辛苦。”萧淇毫不退让,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姿态。“从前是从前,如今……”“如今陛下嫌微臣无用了,什么事都用不着微臣多事了。”萧淇抢先一步说。听着这颇为委屈的语气,赵忱也在考虑是不是自己太过矫情了些。纵使当日萧淇做的是过了些,但总归是因为药物作用才失去了神智。而现在他一切正常,赵忱再对当日之事耿耿于怀确实是小气了些。“明日吧,明日你再来。”赵忱已是退让一步,可这话听来也实在是像推脱,萧淇依旧揣着委屈的态度,唤道,“陛下……”赵忱有些苍白的辩驳道,“郑全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让他再回去一趟朕实在于心不忍。”“宫里的人大多传言微臣失信于陛下,陛下知道流言的恐怖,微臣怎么能不在意啊,这是挑拨君臣关系啊。”萧淇说的悲痛,好像真的被流言折磨的不轻。赵忱细细想了想,近来确实对萧淇疏远了些,萧淇同他一起长大,那件事也并非他愿意,因着那件事造成这样的局面,确实对他太不公平。越想赵忱越觉得自己亏待了萧淇,也再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是迈出殿门,对在外等待的郑全说,“你先回去吧,今日由萧淇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