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涅整个人冻住了。
本能的恐惧彻底控制住她。
他立刻离开了她的后颈,还松开臂膀,让她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
“但是,拥有这个词总意味着宾语那一方的不自由,我太清楚那是什么滋味。如果我允许自己对你那么做,那么我就没有理由拒绝奴役。”
“你或许是对的,我和我的同性们有那么一点微小的分歧。但我依然不觉得你两次选择留下来是对我放心。你也承认,现在哥利亚更让你放松。那么,我能不能期待你其实……”他惘然收声,与她隔着温热的雨帘对视,将另一种猜测埋葬在水声里,“我真的可以那么想吗?”
安戈涅甩甩头,任由水珠从眉间鼻梁上滑落。在不停歇的人造雨里,她始终有自己在落泪的错觉。即便真的有眼泪,或许也意识不到。
她闭着眼睛开口,这样她的口吻也能更坚决:“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得出了结论。”
提温翘起唇角,只有一秒,他面无表情,柔和却也冷酷地反驳:“但不论是保持距离,还是回到原来的关系,不论哪样你我都没能做到。”
安戈涅又要去摸操控面板,再一次被拉回来,她只得顺着话头问:“那么你要怎么做?”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选择。”
金发青年捧住她的脸,拇指指腹顺着眼下轻柔地擦过。
“我其实也可以对叛逃死心,努力在陶朱双蛇内部向上爬,‘出人头地’,或者说好好当他们的走狗。或许我能在母亲死前说服她解除我身体里的这颗炸弹,说不定,有一天我甚至也能摸到副理事的位置。”
安戈涅难以置信地抽息,却险些呛水。
提温无奈地弯了弯眼角,俯身替她遮住水流。
“你疯了吗?!!”她在他身上几乎闻不到酒味,但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意外……也太荒谬了,除了发酒疯冲动提议找不到别的解释。
对方口气平稳:“我在集团内部掌握的资源越多,能给你的好处和助益也越多。对你来说,比起追寻那三把严密看守的秘钥,并且很可能在中途丧命,我那么选大概还能晚一点成为一滩烂肉和断骨头。”
“不……我想问的是这么做你有什么好处?”
提温眸光剧烈闪烁了一下。
“至少我会对你有用。”
她瞳仁收缩,下意识摇头,却不知道要否定什么。
“以前看到有人因为感情纠葛犯错,我总觉得他们愚蠢可笑。可没想到,我会远远比他们更加无可救药。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轻快地描绘起美好蓝图,“逃走是为了证明我还能有别的存在方式,能感受自己还活着。”
“违抗本性让人痛苦,但我不讨厌这种痛苦。所有痛觉都让我感觉自己确实还活着。哪怕是你给我的那些……我一边觉得无法忍受,一边又已经对这种痛楚上瘾,难以想象回到之前的麻木。”
他拨开她垂到眼睛上的发丝,低下来与她额角相抵。
“原来嫉妒是这样猛毒般从内侵蚀身体的情绪,原来我也会有这样多的感情。安戈涅,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活着。”
“所以回答你上次的问题,如果要为了你永远与陶朱双蛇捆绑,我是否愿意?”
提温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深处。
“那会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