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某种恐惧如同磐石,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
另外那名红河人守卫见状,也提醒起葛琳和葛苗:
“你们这样的仆人,我们经常会补充,而‘方舟’就那么大……”
他们没再多说,迈开步伐,继续起自己的巡逻任务。
葛苗听得懵懵懂懂,完全不明白在说什么,葛琳脸色变化了几下,大概能领会对方潜藏的意思:
前面那些仆人都因为迪马尔科先生的坏脾气被赶走了?
不,洛克执事提过,进了方舟,除非被派出来做事,否则没谁能离开,生是方舟的人,死也是方舟的鬼……
难道,难道前面那些仆人都,都死了?
葛琳想到刚才两名守卫怜悯的眼神和凝重的表情,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都死了,都死了……
葛琳的脚步变得虚浮,有种刚跳出火坑,又落进虎口的绝望。
虽然她也知道,像自己和妹妹这样的荒野流浪者,随时都有可能因各种意外死去,这次如果进不了方舟,指不定会被卖到哪个地方,成为妓女,受尽折磨而死,但没有谁不想活着,好好活着。
回到房间,轻手轻脚上了床,葛琳看着重新入睡的妹妹,悲从中来,不可遏制。
她将脸埋进了被子里,身体微微颤动着。
外面的走廊上,刚才两名方舟守卫于巡逻的途中彼此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哎……”
…………
“哎……”
地下二层,一处通风口旁,余天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他和博德回到方舟后,虽然激动难耐,想发动周围认识的所有人配合警惕教派,推翻迪马尔科的残暴统治,但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这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多少信心,最近又未遭受来自迪马尔科的压力,缺乏点燃火药桶的那根引线。
想到对方说自己两人只用做很少的事情,不需要承担什么风险,余天和博德决定有限度地配合,观望进展。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将毫无保留地加入。
余天叹息是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功,而他和一位女仆彼此看对了眼,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他的父亲,一位老牌守卫,坚决反对这件事情,因为那名女仆还有直系亲属,同样在做仆人。
“地下方舟”内,守卫们的地位相对特殊,平时很少因迪马尔科的残暴被杀害,他们的家人同样如此。
这就让他们成为了仆人群体择偶的第一目标,希望借此获得免死金牌。
守卫们却不是太乐意。
因为某个仆人和某个守卫结婚后,虽然确实会在迪马尔科那里得到一定的宽容,但他们还有直系亲属,他们的直系亲属如果犯了错,或者惹到迪马尔科,惨遭杀害,按照迪马尔科的习惯,很可能牵连对应的守卫家庭,消弭隐患。
所以,守卫群体内部通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同样也让不少守卫充满优越感。
可感情这种事,是不讲道理的。
余天就在烦恼这方面的事情,警惕教派的行动让他看到了希望。
念头电转间,端着冲锋枪的他侧过脑袋,望了同伴博德一眼,发现他也有些紧绷和不安。
余天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博德不要自乱阵脚。
说不定警惕教派已经放弃原定计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