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默生自然也料定到这个情况,所以最近他的眉毛总是拧着的,心情自然也算不得好。慕远征知道将军一是痛失爱将心中心痛,二是为当前不容乐观的形势。“目前我们还有多少人?”慕远征看着皱着眉研究地图的将军,答道,“不足一万。”“哦。”冯默生总算从地图上移开了视线,看着慕远征,“敌军有多少?”“至少三万。”三万是保守估计,实际上墨玉很聪明,而且为人谨慎多疑,他们派过去打探的人已入了敌军有些时日,可却都没有掌握最具体的消息,甚至连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也未可知。这个数据也是慕远征大致推断出来的。冯默生的眉毛拧的很紧,他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有力量的敲击桌面,发出”砰砰”地声响。慕远征知道,将军做这个动作是说明他在思考。所以他并未打断默生,而是静静等在一旁。半响,默生“咦”了一声,慕远征问,“怎么了,将军。”冯默生盯着地图,似有不解,他指着地图上一片山脉对着慕远征道,“依照他如今的人马,居然还要退居二十里?他们为何不直接从正方突击?”此刻他们正是损失惨重之际,大军士气也还未恢复,正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墨玉如此聪明,怎会想不清楚这一点?所以看清这点,冯默生才会猜不透,也才会如此疑惑不解。慕远征上前,也盯着地图上的地形,经将军一说,他也觉得有些奇怪,“是啊,这墨玉做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冯默生苦笑,叹气,“若论智谋,我实在不如他。”“将军……”慕远征看着将军脸上的苦笑,心有不忍。若论年龄,将军小他一轮有余,可是论智谋和能力,他却对这位比自己年少也比自己晚入军营的后生很是钦佩。他记忆中的将军是骄傲而充满自信的,却对不是此刻这般。如此高傲的将军,却败在了墨玉的手上,而且还败得非常彻底,几乎溃不成军。可是慕远征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将军,所以他只得静静的看着他。将军叹了口气,笑的却分外坦然,“若说论智谋,我也比不上萧子玉。”“子玉确实聪明,是个带兵之才。可是将军和他,却没可比性。”虽然慕远征心中也很钦佩子玉的能力和才能,可是在他心中,子玉和将军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这些年他跟将军出生入死,将军身上的气魄又岂是他人可比的。“若让子玉替代赵峰的位置,副将以为如何?”“这个……若论资历,子玉只怕不服众啊。”“目前非常情况,何必拘于小节?你说若是按资排辈,箭术营中有谁能当此任?”慕远征想了想,箭术营将士虽然个打个都是军中精英,可若真要担任此重任,还真没有一个。他们虽然打仗没话说,可真要论排兵布阵,带军杀敌,除了要有很强的个人能力外还需要胆魄、通观全局的统筹能力、冷静的头脑以及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即便是泰山崩于面前也能面不改色,这些能力纵观整个箭术营符合资历的老兵,没有一个合适。默生似乎料到他的想法,轻笑,“是不是一个都没有。”“哎……”慕远征叹气。这一刻他才发觉,这么多年,过关国泰民安的日子,就连他们军中的人也放松了警惕,疏于养晦的十年,让原本凶狠的老虎也钝了牙齿。默生道,“大敌当前,有能力者上。去把萧子玉叫来吧,我有话对他说。”其实自打赵峰死后,冯默生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均不可一日无头,赵峰空缺出来的位置将由谁顶替?他心里很清楚,除了萧子玉旁人无从担当,可是他也很纠结,一方面确实萧子玉的能力很强可以担当此任,但是另一方面他是个才入军不过三月的新兵,三个月时间从普通士兵升为都尉,这在整个风云国的历史都是从未有过的。且不说士兵服不服,日后若到了朝堂之上,以王涛为首的文武百官只怕也会不服吧?到时候圣上又会如何想?或许是受身在高位的父亲的影响,冯默生在考虑事情的时候总会周全考虑。只是相较于年老之后反而处处谨慎的父亲,他其实更愿意做一些改变和尝试。所以这些天他其实心中也有一些动摇,是否要为这位青年破例?子玉很快就进来,进入将军的账营,他看到站在前方负手而立看着自己的将军,拱手道,“将军,属下萧子玉。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将军难得态度缓和,朝他挥手道,“子玉,过来。”子玉虽有疑惑,还是依言上前。将军却指着地图让他看。子玉走过去,见偌大的案几上摆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比往日他所见到的地图标注的都要仔细,上面不仅准确画出了山河,还有很多城镇,甚至有些叫不出名的小小村落都在这地图上标注了出来。而这张地图上此刻有很多地方做了标记,子玉仔细一看,标记的正中心是东阳城,东阳城以西是青峰山,以北是黑炭河,东是汉沽变,南是武安城。东阳城后方的武安城地势特殊,向东是zang国,向南是大陆最大的渭水河,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武安城交通便利,往来商人无数,十分繁华。较之凤城和天子脚下的阳城来说,也无不及。卞国为何会和他们消耗如此之久也要攻下东阳城,就是为了占下武安城这块肥缺。不仅冯墨生看出这一点,子玉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当冯默生问他有何看法的时候他几乎想也不想便说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