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很伤人的话,要和他分道扬镳。可他从没有抛下过她,即便短暂地分开,也会在当天就找到她。织愉坐在廊下回想着,余光中,少年模糊的身影渐渐走来。他穿了一身鹤青的凡界武服。织愉没有转过脸去看他。恍惚间,仿佛瞥见是凡界的少年刀客向她走来。*暮色时分。香梅路过仙府主院,状似无意地自言自语,“都这会儿了,钟隐小王还不回来。恐怕是夫人留下他了。”谢无镜翻阅着道经:“你话很多。”香梅心头一颤,害怕地不敢再多嘴,连忙退下。偌大的仙府,静得没有人的声音。谢无镜坐于菩提树下,□□经来来回回翻阅了数遍。及至夜幕降临,天色青黑。一道身影落在院中,是翠娘。她向谢无镜行礼,禀报奉仙族打探到的消息:“公子,天命盟的另外九名护天者,都在陆续往桑泽城而来。昊均暂时搁置了坤夷洞府的事务,看动向,亦是要赶来桑泽城。就连夫人也从南海国调兵来了。”翠娘眉头紧皱:“我担心他们是冲您而来。您说要动用隔世梦花阵,不如早些启阵。在他们来之前,离开桑泽城?”“隔世梦花阵需待月圆夜子时,汇聚天地之气,方能开启。”谢无镜收起道经。至于天命盟的谋划,他不作应答。翠娘便知,他心中早有谋算。但翠娘还是道:“我这几日在城主府留信,试探柳别鸿。原是想他会传信引昊均过来,未曾想昊均本就会来,而柳别鸿看到我这已死的姑姑归来,似有惊讶,但并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且他那疯疯癫癫的母亲,似乎一心要杀昊均。我想,柳别鸿或许有很大可能,准备在桑泽城对昊均动手。届时,仙尊或许可以利用一二。”谢无镜不语。他遥望明月,有些心不在焉。好似这帮他的建议,他并不需要。翠娘叹息,不由得想:倘若仙尊和宝燕一样,是个胆小怕死的孩子,知道有危险就躲起来,该有多好。可惜他永远不会逃避。即便知道前路死关重重,昔日至亲之人就在死路上执刀待守,他也绝不退缩。一如从凡界归来那日,他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冷静得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步一步走回高位,俯瞰座下虎狼环伺。“你为什么突然搬来城主府,也不带任何人来?你不是很讨厌柳别鸿的吗?”钟隐略带气恼地质问。织愉:“我自有我的打算。你来做什么?”钟隐在她身边坐下,嗫嚅道:“我不放心,所以来陪着你。”织愉笑了声,没有赶他,“你若是想呆在这儿,就安安静静地在这儿待着,不要吵我。”她想:他可能是眼下唯一会真心关心她的人了。就暂时留下他好了。待八月十五过后,他发现她是个多么可怕而恶毒的人,他肯定自己就会跑走了。钟隐不再说话,当真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直坐到夜深,织愉实在困了,要去休息。钟隐疑惑:“你不吃东西吗?”织愉:“我不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她进屋将门关上,去小间沐浴后,换上菡萏寝衣,躺上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便爬起来,趴在床边一边吃泽生糕,一边看话本。看着看着,她就想到谢无镜看的道经。
道经有什么好看的?织愉好奇地从储物戒里找出道经,读了几章。晦涩难懂,实在不是她这种俗人能品悟的。她合上道经,继续看她的话本。看累了就歇一会儿,睡不着就接着看。如此反复到后半夜,忽有人敲响她的房门,吓得她心突突了下。她捂着心口,警惕地问:“谁?”门外人应答:“是我。”织愉听出是钟隐的声音,无语又有点烦躁地披上外袍,走出房:“你大半夜敲我门做什么,再这样,你就……”钟隐站着长廊外,鹤青武服染上夜露的湿,手中提着一盒热气腾腾的吃食。他丝毫不受织愉训斥的影响,笑问:“我就怎样?”织愉把“回去”两个字咽回肚子里,还是埋怨:“你吓到我了。”“抱歉。”钟隐认错,将盒中吃食一一摆放出来。一盘红烧鱼,一盘小白菜,一碗菌汤,还有一碗白米饭。是凡界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但在灵云界,少有。“这菜是我看着摘,看着洗,看着做的。做好了以后,也是我亲手放进食盒的。你就放心吃吧。”钟隐颇为自得。织愉在长廊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口鱼。她吃得很慢,一口鱼肉在口中磨了很久,也没咽下去。钟隐迟疑:“不会那么难吃吧?这是我找城中一家客人挺多的饭馆做的。”织愉摇摇头:“挺好吃的。”只是比不上她在凡界吃的。那都是谢无镜亲手做的。不过钟隐特意送吃的来,她可不会说这种扫兴的话。钟隐含笑坐在她身边,眼角眉梢透着满足。她低头吃饭,散落的长发半遮着脸。钟隐凝视着,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帮她把长发别到耳后。他的尾指无意间刮过她柔软的耳廓,如同碰到刀尖般连忙收回手。别过脸去,耳朵不禁变得红烫。织愉吃饭的手顿了下,突然没了胃口。但还是强忍着把剩下的饭吃了,对钟隐道:“多谢你。不过下次不用这样费心准备了。”她叮嘱钟隐:“早些休息。”便回房洗漱,熄了烛火,不再看话本。不过,不是熄了烛火,她就睡得着的。她睡睡醒醒,直到天亮。白日柳别鸿来找她,没什么要紧的事,只说石露来找,听闻她还在,就避开了。织愉好不容易得个能休息的假期,懒得和柳别鸿动脑子,将其打发回去。这般住了两日,虽然睡得不好,但她过得悠闲,勉强算是满意。到毒发这天。织愉一大早叫人备好步辇去桑泽仙府。见她回来,香梅惊讶过后,便是冷淡以对。织愉步入仙府,远远便听见谢无镜在抚琴。顺着琴音入主院,她在廊下落座,没有打扰他。谢无镜知她来了,亦没有和她说话。琴曲一曲接一曲,袅袅入心。织愉这两日缺觉,不知不觉就在廊下睡过去。半梦半醒间,她听见琴音停了。有人抱起她,将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