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你无论如何给我这个机会。”
傅国民想了想,终于还是答应和顾厚义见面,顾厚义提出半个小时后去医院对面的如春茶社,毕竟现在正处于舆论的焦点,无论是医院还是酒店都被众多媒体关注,顾厚义并不想他们之间的谈话受到外界的干扰。傅国民迟到了十五分钟,虽然酒店距离茶社很近,他是故意迟到的,他知道这十五分钟,顾厚义一定在忐忑和煎熬中度过。
傅国民在茶社名为观月的雅间内找到了顾厚义,他进门的时候,顾厚义主动站起身来,他准备向傅国民道歉,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傅国民的身后还跟着几名记者。
顾厚义顿时明白了傅国民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他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傅先生,我以为是咱们单独谈话。”
傅国民冷漠地望着顾厚义,他和顾厚义见过面,记忆中的顾厚义虽然年过花甲,但是腰板挺直,神采奕奕。眼前的顾厚义头花白,形容憔悴,目光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华,足见这次的事件带给他深重的打击。
傅国民道:“既然你已经答应要公开道歉,就没必要避讳媒体,刚好这几位记者正在采访我,我把他们一起叫来做个见证。”
顾厚义的内心受到一次暴击,他点了点头道:“也好,请坐!”
傅国民道:“咱们别浪费彼此的时间,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顾厚义望着傅国民身后的那群记者,记者们有的带着摄像机,有的拿起手机和录音笔,有的端起相机在拍照。
顾厚义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铁笼中围观的猴子,他这辈子什么场面没经历过,眼前的一切唯有面对,不能逃避。顾厚义深吸了一口气,他向傅国民道:“傅先生,作为曾经长兴医院的院长,我向您和您的家人以及这次事件所有的受害者致以深切的歉意,我承认是我在管理上的不足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痛苦,我愿意承担应付的所有责任。”
傅国民道:“你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说这些?”
顾厚义道:“我也想声明几点,十七年前的这次事件我应该担责,产科病房及相关医护人员也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我希望公众能够理性看待这件事,不要因为这件事否定长兴医院的全体,更不要否定现在的长兴医院,绝大多数医护人员和这件事无关,他们是无辜的。”
虽然离开了长兴医院,可在顾厚义心中,长兴医院在他的人生中仍然占有无比重要的地位,他甚至将长兴视为自己的孩子,他不想现在的长兴医院因为十七年前的事情承受暴风骤雨。
傅国民道:“还真是爱院如家,顾院长,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再深的歉意无法换回我家庭的缺失,也无法让我的儿子恢复健康之身,你不想这件事影响到长兴医院,认为医护人员是无辜的,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呢?我们这些家庭是不是无辜?”
顾厚义内心一阵隐痛:“对不起!”他向傅国民深深一躬,花白的头垂落下去,遮住了他业已红的泪眼。
傅国民道:“长兴医院在你的管理下运行了十多年,在这期间不知造成了多少错误和悲剧,我们家庭破碎,妻离子散,你却怡然自得地享受着政府给你的津贴和待遇,真是太不公平了!”
顾厚义的声音有些沙哑:“傅先生,我会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弥补。”
傅国民冷笑道:“你现在当然可以这样说,当院长的时候你大权在握,风光无限,退休之后,你利用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关系,成为私营医院的大股东,你这种人享尽一切红利,你根本不会关心他人的疾苦。”
顾厚义道:“傅先生,我现在仅代表我自己……”
“不用解释,事之后,你没有第一时间出来道歉,是因为你还没有来及切割一些事情,据我所知,你辞去了长善医院的院长,真你担心影响到长善医院,因为你在其中拥有股份,归根结底还是担心你自身的利益受损。”
“我没有,这件事和其他医院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在长兴医院任职期间生的!”顾厚义大声分辩道。
傅国民道:“你这种人只想着利用权力为自身创造最大的价值,什么把病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喀嚓喀嚓的快门声响个不停,室内光线有些暗淡,闪光灯不停明灭,顾厚义感觉那一道道的闪光如同刺向自己心头的一支支利剑,他仿佛赤身裸体暴露人前,他自问对得起良心,这些年勤勤恳恳的工作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顾院长,请问您想做出怎样的赔偿?”
“顾院长,有人说你在长兴任职期间独断专行,是不是你的这种管理方式造成了医院的管理缺失?”
“顾院长,请你解释一下你和长善医院的关系,你在长善医院占有多少股权?”
“请问你是代表自己个人道歉还是代表长兴医院?”
顾厚义被一道道的闪光刺痛了眼睛,他感到呼吸困难,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他会窒息,顾厚义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的方向,他绕过了傅国民,试图推开正在采访的记者,可伸出去的手却如此的软弱无力,突然他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顾厚义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重重摔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