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分近乡情怯的滋味也没有,反倒热情地跟谢翎翎介绍起来琉璃城的风土人情,重点讲解了哪处果子好吃、哪家老店的烤乳猪最香脆,听得谢翎翎泪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两人一拍即合,兴致勃勃,半点前来公干的自觉都没有,仙鹤听了直呼这届真传是它们驼过最不专业的一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琉璃城的接引台便出现在眼前。同时出现的,还有琉璃城的城众们以及震撼奇景。谢翎翎几乎忘记了呼吸,仙鹤差点忘记了飞翔,这一天注定是他们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价值连城的琉璃砖被众人当做板砖,整整齐齐码在地下;有市无价的鲛纱被叠成绢花铺出去十里;百年不遇的巨型上等灵石被雕成条幅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书“欢迎城主回家!”十几个黑衣近卫在一个身披金袍的飒爽女修带领下露出憨厚的微笑。一看他们衣服细密的走线,便知价格不菲。谢翎翎噼里啪吧说了一大堆,认真听来,只有两个字——“有钱!”绢花之上,几十只鸾鸟膘肥体壮,脖子上脚踝上分别绑着上等灵株做的花环,嘴里还嚼着上等灵髓,天阙峰的仙鹤都馋哭了。可恶的是,这些琉璃城的凡修一拥而上,将凌酒酒围住时,还七嘴八舌地说着“欢迎仪式太寒酸了,若不是城主吩咐,绝不可能这么敷衍!”天阙峰的仙鹤凝望着处处豪华的琉璃城,回想起穷出了名的天阙峰,抬脸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让悲伤逆流成河。岳瑛和城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夸着“城主越发高大威猛,风度翩翩”,“城主会骑仙鹤,当真像极神仙”,又埋怨着“女郎怎可如此单薄,比郎君还瘦削”,“怎得回城还穿这样厚,琉璃城暖和着哩”。没人问她修为如何,在琉璃城众人眼里,这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城主场场考试都是第一名,还是天才,但——就算不是又如何?他们还不舍得城主去修炼吃苦呢!众人簇拥着凌酒酒,也没有冷落谢翎翎,甚至有几个憨憨郎君羞涩地夸谢翎翎长得漂亮,定会讨女郎欢心,腰细臀翘好生养,将来必定嫁的好。论憨,谢翎翎也不输旁人,开朗的妖修听后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开心骄傲地立起来毛耳朵,十分自来熟地跟近卫们聊起来合欢宗的撩妹法门。虽说是凌酒酒和谢翎翎的任务是采购灵石,但岳瑛早在接到凌酒酒传讯时就将一切打点好,一下午时间,凌酒酒和谢翎翎都在城中转悠。小孩子趴在窗户上看到凌酒酒,如一个个糯米丸子样下锅似的,扑出来抱着她的腿,奶兮兮地喊着:“城主城主,你回来啦!”凌酒酒笑吟吟地从乾坤戒里掏出灵株编的小蝴蝶、小螳螂,又温柔地摸摸他们的头,这才让小家伙们放开手。摊贩见了都笑眯了眼,硬要塞小吃和小玩意给凌酒酒,拉着她的手嘱咐她不用事事掐尖,累瘦了身子,又八卦兮兮打听有没有属意的郎君,重点表扬了那位姬沉郎君就不错。听到姬沉,她心里又甜又气,只得耐心听着,又一再保证将子嗣的事情放在心上,这才脱了身。岳瑛却似受到了启发,她爽利地拉住凌酒酒,看着她手腕的红线,快乐地问:“城主,告诉岳姨,红线另一半在姬沉郎君那里吧。”凌酒酒没想到岳姨眼这么尖,只好乖乖点头。岳瑛笑得不见眼,欣慰地叹口气,对着身后一群佯装守卫实则窃听的憨憨近卫点点头,引得身后一阵压抑欢呼,她才道:“这次,姬沉郎君怎么没有一同回来?”回到琉璃城就是回了家,凌酒酒放松许多,便努努嘴,小声道:“他忙,不管他。”岳瑛早就娶了夫郎,哪里看不出这对小情侣闹了矛盾。她不赞同地摇摇头,苦口婆心道:“酒酒,你是女郎,就要有女郎的风度,平时让着郎君些。”“岳相说得对”憨憨近卫们也不装置身事外了,异口同声地附和道。谢翎翎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文化冲击,茫然地小耳朵无处安放。岳瑛又给了凌酒酒一个台阶,掏出一枚黑色玉碟,道:“再忙,吃饭的时间总归有,你喊小姬来吃顿便饭。他御剑快得很。”凌酒酒发现了华点:“……等等,岳姨,你怎么会有姬沉的玉碟,你还知道他御剑?”那个教凌酒酒扎兔子灯。祝逸轩的远房亲戚。近卫嘿嘿一笑,他不愧是凌酒酒和姬沉的粉头,热情地为正主解惑道:“卖琉璃桌椅的店是岳相的夫郎开的呀!”岳瑛悻悻地挠了挠头,超大声笑笑掩饰尴尬,道:“太巧了,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