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您好,”家门忽然被敲响,是社区里送顺丰件的快递员,“您家有个到付的快递,上午才打了电话联系过。”“嗯,多少?”于岚贞看都没看是什么包裹,掏出手机要付钱。“十八块,”快递员说,“我扫您。”许愿和原曜互相拽着刚跑到社区公交站,等车,公交车迟迟不来。两个人半弓着身子,弯腰,双手撑住膝盖,靠在公交车站牌下直喘气。他望着原曜呼吸急促的样子,想到那天夜里的许卫东。他爸也是这样靠着公交站牌。果然,昼夜有分,夜晚被孤寂与痛苦所管辖,发生的故事往往更令人神伤。这时候,许愿的微信上弹出来一条快递签收推送,说货物已成功签收,感谢您的选择,期待下次服务!“……”什么东西?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用手肘捅了原曜一下,“你记得上午给我打电话的快递么?”“送来了?”原曜皱眉。“完了,我妈在家。”许愿不敢想了,倒霉蛋体质作祟,转头冲家属院里飞奔折返回去,“我妈会不会拆我快递啊!!!”原曜见他跑,没办法,也只得跟着,“你买什么了?”“你,你那个……”许愿拼命使眼色,“不对,我们那个,不是用完了么?”作者有话要说:愿愿:下次还是去便利店买8-雨棚“你不需要成熟。”“你等一下!”原曜喊他。许愿听不进去,还在跑。原曜抓住他,把人往单元楼边停非机动车的雨棚里拖,“许愿你别慌着瞎跑!”许愿喘得要死,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又羞又急,话都说不连贯,“来,来不及了,我妈如果,如果,你知道宇宙大爆炸是什么样子吗……不过我都想好了,如果我妈真的拆了,我就说我谈女朋友了。”“你笨死了。”原曜又捏一把他脸,摸出自己的手机,拉着许愿躲到一辆特别威风的重机车后面,这机车盖了防尘布,车主一两个月没回院儿里了,机车刚好能遮挡住两个人的身影。他拨通于岚贞的电话,往雨棚外看一眼,等电话接通,镇定道:“喂,岚姨。刚刚许愿说我快递到了,麻烦您帮我收着一下,我回来拆。”于岚贞那边似乎在择菜,开了扬声,听原曜讲几句应了声,便把电话挂了。许愿:“操。”原曜:“快递惊魂。”两个人胸膛起伏着,一同长舒一口气。他们做贼似的,靠在雨棚里围起的塑料布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原曜用肩膀撞他一下,说:“人岚姨在厨房,没打算拆你包裹。自作多情。”“我妈那性子随意,万一呢?而且又不是没拆过我的包裹,高一的时候,我还和我妈冷战过一两天!”许愿说,“什么商家啊,发个避孕套还发顺丰到付,这不明摆着让人胆战心惊……”原曜觉得他慌不择路的样子实在好笑,快憋出内伤了。但还真是抿不住唇角,一下子笑了出来。午休后没多久的家属院很安静,各家各户里的人还没全部起床。原曜往周围看了一圈,眼神再挨个掠过每一辆停在这里的车,眼神阴森森的。他转过脸,按着许愿的肩膀,把人更往雨棚里挤。两个人躲在午后的雨棚内,遮雨的塑料布被太阳晒出温度,温度又隔着再往两个人头顶铺了一层。原曜歪着头,往许愿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没有再进一步,贴住了,再速速分开。许愿发呆一秒,没想到原曜胆子这么大,大白天的都敢亲他。“我们不去空港花园了吧。”原曜说完,捋开他鬓角的碎发,从头顶理出来一根,“你别动。”“什么东西?”许愿一闷哼,被扯下来一根头发。“你长了根白头发。”那根头发落在许愿掌心里。许愿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这段时间的愁绪会这么一根平白冒出来,“……正常的,我爸说他也有少年白。”少年白,年轻人才有的白发。身边的人几乎没谁长过,许卫东都四十好几了,还觍着脸说少年白。饶是许愿这么乐观的性情,终究还是愁了一根出来。“弟弟就是弟弟,弟弟不懂,这是男人成熟的标志。”许愿画蛇添足。“你不需要成熟。”原曜像掐掉初生的新苗,把那根头发掐断。许愿望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抓着头发扔了。“我就感觉你今天兴致不高,好像心情不太好。”他猫着腰,雨棚挡住天光,露了隐隐约约的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