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次一些的,就跪在殿外,和那些旁族一起聆听圣谕。因此哪怕此时殿内的大臣都是姊妹同胞、都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个派系,他们也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是拥有继承权的。只是海皇倒得太过突然罢了。这位陛下仍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于这些野心勃勃的狼崽还不放在眼里。可也就是这样的猝不及防,才让如今海界的场面陷入混沌的不可知。“天界那位陛下说,昔年四海由四位龙王掌握。如今父皇一统海界,却拖了这么就未曾交上司掌四方雨水的神明名单……陛下说让咱们速速商议出一个章程来,莫要误了苍生大事。”十五子笑了笑,“不知兄长怎么看?心中可有人选?”长子也笑,只是并不说话。他身侧的大公主张着柔软的唇,盈盈道:“哥哥这话好没道理——你我皆知,父皇毕生心愿便是四海皆归我龙族之手,四方水族不必再向外人俯首称臣。如今父皇这才得了急病几日?您这做儿子的便要将他的心血卖出去?”十五子本就阴翳的脸上更不好看了。他道:“我绝无此意。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往年天无异象,四海清晏,自然不需我们多操心。而今魔族蠢蠢欲动,四海之中东海、北海已显异象,若此时我们再不团结天界,恐是遗祸无穷、愧对三界……”长子道:“这事先前丞相大人便已提过,我如今也是一样的看法……行云布雨可以,但大可不必上禀天界,只叫他们定时遣使者来沟通便可。再者我海界地大物博,设有司专掌此事也是可行的。”他说到此处,语透讥讽。“这么多变通的法子,怎地十五殿下只想着向天界摇尾乞怜?”这话委实不客气,然而丞相听了却是连连点头。他只忠于海皇,自然不愿海界再回到从前向天界俯首称臣的时候。十五子怒极反笑,道:“只是划区而治分别管理罢了,怎地到兄长手里就成了奴颜婢膝?我知你等心中都认为我母亲是仙人,觉得我与天界沆瀣一气。可我是父皇之子,怎会做出这毫无骨气之事?”他赤红双目,拉住一旁文曲星君的手,气得久久不言。那文曲星君一副文士打扮,闻言长叹一声,缓缓道:“诸位都误会十五殿下了。十五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天界与海界之中斡旋,天帝感其赤诚,已许下承诺,只要咱们海界推出的四位司雨的神君不失其职,天界便不过问其行踪。”“也即是说,这四人既是天界神君,也是海界肱骨,一切行事都与从前一样,只要大事同天界商量便可。”“且十五殿下心胸宽广,早就承诺不会借此时谋一己之私,也不做那等结党之事。殿中诸人,不管是更看好大殿下的,还是觉得咱们十五殿下可以结交的,都可以出任这四海神君的职位。”十五仍是那副被玷污的贞洁模样。大殿下差点没被他这样子气个仰倒。——可不能气,气成父皇那样人就没了。在座的哪个不是野心勃勃,即使是大殿下的死忠,此时心思也浮动起来。他们说到底是活的时间太长,也远比凡人冷情。他们深知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沧海尚可化作桑田,全心全意的效忠又能换来什么呢?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有将自身做强才是根本。——至于旁的,那都是一时的苟且。大殿下深知感受到一旁的大公主呼吸都急促了些许。他沉着脸将大公主的手捏得紧紧的。大公主柳眉倒竖,瞪了他一眼。却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里面的人听着——”“速速放下武器——”“出来迎接——”“里面的人听着——”“缴械不杀——”“里面的人听着——”“新的海皇来了,识相的就快点出来跪拜——”海波将这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同时在撞击破碎的浪花中将其变得朦胧而含糊。最终是斩开深海的那一剑,将这个少女的声音传到了他们耳中。“你们的新皇来了!”冰夷羞耻得几乎要晕倒过去。即使已经下定了决心,这对她来说也太过刺激了。她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给自己找到一点支撑的力量,却发现那里已经平坦如初。御景一手执剑,一手已扶住了冰夷的肩膀。“姐姐怎么了?”冰夷满脸通红,看着大殿里的人鱼贯而出,差点没从光剑上跌下去。她小声道:“这……夺位乃是大事,妹妹还是从长计议……”“羡鱼还等着我回去呢,”御景道,“还是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