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只得先把三方人员带回去派出所先做个笔录。陈栖叶没为自己辩解,秦戈却硬要冒名顶替,说事情是自己闹的,到派出所后那位销售和一个陪同的工作人员在外面录口供,陈栖叶和秦戈被暂时关在一个五六平米左右的小房间里。那地方像个临时看守所,秦戈直立倚靠铁栅栏门,陈栖叶席地坐在白墙壁角落,两人心照不宣地在狭窄的空间中拉开最大的距离。进派出所后他们俩都被搜过身,但随身物品没被没收,手机都在。秦戈换了好几个站姿后还是给许久未联系的家里人打了电话,然后继续等待,且有把握后续不会像那个啤酒肚说的那样不可收拾。但这并不意味着秦戈能理解陈栖叶的冲动和鲁莽。他双手交叉于胸前,望向缩坐在角落抱住膝盖的陈栖叶。陈栖叶像是睡着了,闻声后肩膀怂了一下,并没有和秦戈对视。秦戈又往铁门外张望了一眼,过道上空无一人,也暂时不会有人,便走到陈栖叶身前,蹲下,伸手捧起他的脸。陈栖叶并不顺从,逆着秦戈手的方向将脸往自己肩膀和墙角埋,使得脖子侧面绷出弧度,连接的锁骨愈发明显,整个人瘦弱又可怜。陈栖叶说:“你让我一个人缓一缓。”陈栖叶还是没剪头发,刘海乱糟糟盖住了眼睛,惨白的脸颊上又有酒后的红晕。秦戈以为陈栖叶是吓坏了,还没回过神,轻声细语道:“别怕,有我在呢。”“我说……让我一个人缓一缓。”陈栖叶的身子一动不动,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抗拒跟秦戈对话交流,看上去像是在对秦戈摆脸色。秦戈顿时不乐意了,也没多想,强硬道:“你平时在首都都一个人,有必要现在缓吗?”陈栖叶一言不发望着秦戈,缄默的模样不是拒绝沟通,而是意识到沟通的无效性。但秦戈依旧在尝试和努力——秦戈想搞清楚前因后果,干脆也坐到地上,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能这么刚烈狠绝。敢抡黑桃a往人头上砸。”一般来说,黑桃a是酒吧迪厅里最贵的酒,每个万八千下不来,陈栖叶砸碎的那一瓶是全新的,按市面价值不少钱,但秦戈一点都不担心,安慰他道:“没事,他吓唬你的,那酒是假的,赔不了多少钱。”真的黑桃a很贵,有些人买不起真的,为了面子也要问酒吧租假的模型,摆在桌上放着就为了好看,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秦戈以为陈栖叶听了自己的解释会放松些,陈栖叶却反问他下场陪人又能赚多少钱“……你这都听谁说的,我演一场能拿到小四位数,没必要再去接私活。”秦戈的语气还是挺轻松的,在那种地方搞夜场确实跌价,但拿到的钱也确实多。他现在被家里人断了经济来源,没必要跟这种快钱过不去。再说了,秦戈高中那会儿也在陆崇的清吧里驻唱过,这两份兼职在他眼里性质差不多,没什么不一样。但陈栖叶并不替他着想,不能接受道:“真的差不多吗?”陈栖叶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大睁着,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语气都很不领情,像是刻意要激怒秦戈,跟他吵上一架。秦戈唇角的笑渐渐收回。他闻到了陈栖叶说话时带出的酒味,也记得之前搜身时民警从陈栖叶口袋里掏出一个礼盒,拆开后里面放着块手表,和陈栖叶现在手上戴的卡西欧一模一样。秦戈深呼吸,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眼尾处泛起几道血丝。他依旧乐观,也希望陈栖叶能和自己一样往好处想,挤出笑尽量平和道:“这个礼物确实挺惊喜的。”秦戈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晚上的经历,他和陈栖叶在派出所度过十九岁的生日。但陈栖叶固执地摇头,连说好几个“不”,一次比一次坚决,咬牙切齿。秦戈都懵了,头疼得很,再次伸手想抱抱陈栖叶,陈栖叶抗拒地将他推到。陈栖叶往退无可退地角落又缩了缩,没有去扶秦戈,也没有道歉。秦戈预感到自己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给彼此都一个台阶下,缓慢道:“你喝醉了。”陈栖叶也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吐出来:“你知道我没有。”两人四目相视,互不相让不似爱侣,更像分外眼红的仇人。“行吧。”秦戈再度冷淡,下巴微抬面无表情,离怒意上头只差临门一脚。若是放在平时,陈栖叶接下来肯定会使劲浑身解数对秦戈好言好语,把人哄得舒舒服服,陈栖叶今天不仅敢摸老虎屁股,还不怕死地往屁股上踹,正面质疑秦戈:“你凭什么觉得一切还在你的掌控之中?”“陆崇等会儿就来,”秦戈闭了一下眼,“他能搞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