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暴躁且耐不住性子,陆崇越生气,他越忤逆,一字一顿道:“我说,我明天要把他带回家来!”“反了你了!”陆崇一巴掌就要扇秦戈脸上,还好被戚渺渺握住手腕拦了下来。“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戚渺渺花容失色,被吓得不轻。毕竟和陆崇独处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如此暴戾的一面。而戚渺渺一慌,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也终于有所冷静,还是怒目相视谁都不服谁,但好歹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秦戈外公好歹在商界起起伏伏那么多年,直击重点地插上话,问秦戈:“你明天要带哪个同学来?”“说起来,还从没见过乖孙你从来没带同学朋友回家。”秦戈外婆接话。秦戈正在一个贪玩寻求刺激的年纪,比起偷偷去黑网吧混酒吧,家里实在太无聊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外公外婆这时候还没听说秦戈在谈恋爱,还是跟个男的。而按照秦戈的臭脾气,他为了一时占上风气陆崇,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都说得出口。但此刻在场的不止陆崇。秦戈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道:“就一个普通朋友。”末了还加了句:“我就是随便说说,不带也没关系。”秦戈收敛了气焰,陆崇也不再目眦欲裂。这场毫无防备的争端某种程度上算是他挑起的,他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告诉二老:“小戈在学校里谈女朋友了,我以为他的意思……是把那个女孩子带回来。”陆崇说的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转而看向秦戈批评道:“这像什么话!你别以为这几次考试排名都不错,作为学生的本职工作就可以松懈。”秦戈一时百口莫辩,看看戚渺渺又看看外公外婆,急了:“你们别听他瞎说。”“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只要不影响成绩,外公外婆还是开明的,还不忘告诉孙儿潭州异性交往的老传统,不管到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男方都必须先到女方家吃饭,反过来则不合规矩。不过戚渺渺当年未婚先生下秦戈的时候可没遵守这一传统,但她现在也站在了保守的那一方,附和着对秦戈说:“你外公外婆说的对。你们都还是学生,谈恋爱我们没意见,但还是要以学业为主,考出好成绩。”“……”秦戈一时如鲠在喉。他上学期末拿了全市第一,这个学期模拟考没跌出过前二十,三位一体和自主招生的报名都在这个月,他要是没以学业为主脑子里只有谈恋爱,5高校的初试名单里怎么可能全都有他的名字。他在同龄人中无疑是优秀的,可他都优秀成这样了,他的家人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还是“要考出好成绩”。秦戈有时候真想问问,到底考出一个什么样的好成绩,他们才会满意,然后夸夸他,说他是这个家的骄傲。还是说……她们其实从未真正关心过秦戈的学校生活,只知道让他好好读书考出好成绩,却从未在财力物质之外从精神层面提供支柱。秦戈不是第一次陷入这种沮丧。他头疼,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意思意思地又扒了几口饭后便上楼把自己关房间里。如果有人来敲门跟他谈谈心,他也不至于积郁,但陆崇在他上楼后劝戚渺渺别惯着他,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不需要哄劝和安慰。而陆崇的谈判方式就是给秦戈发微信60秒语音方针,秦戈又好气又好笑,一条都没听,辗转反侧一晚上后拿着山地车的钥匙出家门,骑了足足半个小时的自行车从城南的别墅区到通天门下的温临中学,下车后没顾着喘气,就三步一台阶地冲上教学楼,来到(2)班的教室后门口。教室内,陈栖叶果然在埋头奋笔疾书,没发现身后秦戈的到来。秦戈也没有上前,安安静静地倚在门边平复喘息,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陈栖叶的背影。秦戈很喜欢现在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很是惬意,陈栖叶也很喜欢,给出的理由比秦戈的现实多了,这种天气穿一件夏季衬衫和一件秋季校服外套刚刚好,不需要再换洗别的衣服。所以陈栖叶现在身上穿的外套正是秦戈去年给的,过长宽大的袖子被他捋到肘处露出瘦白的小臂,拉链拉到最顶处,解题的时候要是遇到什么费解的,他皱眉的同时会咬住笔帽或者拉链头,不多时灵光一乍现想出了思路,他眼睛都是一亮,然后把拉链头吐出来继续写答案。秦戈不止一次见过陈栖叶做这些小动作,他嘴巴就是闲不住地想含着点东西,又舍不得买零食吃,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偷偷摸摸地咬有铁锈味的拉链头。秦戈走到他身后把拉链头从他嘴巴里勾出来,坐在原位的陈栖叶下意识地扭过头,刚好猝不及防地,亲上弯着腰同自己直视的秦戈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