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述怀不为所动,一步一步走近她,伸手握住剪刀的尖端,一点一点向下滑,慢慢把她的手包在掌心。牧知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人十指相扣,那把剪刀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张述怀高大的身影倾盖下来,低头,脸埋在她颈间,轻声喟叹,“知知,为了找你,我快两天没合眼了。”牧知意偏过头,“谁让你找我了。”张述怀身躯火热,她被搂着有点不自在,挣扎着要出来,不知碰到了哪里,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嘴唇白了白,表情有些隐忍地痛苦。“你怎么了?”张述怀摇头,笑了笑想说没事,她绕到后面掀起他的衣服,看见背上一道道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血痕,也不知道是鞭子还是藤条,显然是下了死手才能抽成这样。能让张述怀乖乖跪着被抽的除了他老子还能有谁,张明行走江湖一辈子,从牧知意请假,张述怀火急火燎地跟出去那一瞬间他就看出猫腻了,派人一跟,两人在酒店消失快两天,他头上的火也跟着冒了两天。他这便宜儿子美国长大,三十二了还没结婚,猜也知道有多混。张明不想过问儿子的私生活,可牧知意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六岁开始掉牙,前两颗送给爸爸妈妈,第三颗就送给了他。张明和现任妻子没有孩子,这几年他像带女儿一样带着牧知意,张述怀竟敢风流到她头上,不是找死呢吗。张大律师守株待猪,儿子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家法伺候,张述怀直挺挺跪在地上,鞭子抽在背上跟没感觉似的,始终是那句话,我要她。真不要脸。大了人家一轮,都能当叔叔的年纪了,张明对他老牛吃嫩草的流氓行为极其不齿,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收起了慈父面孔,宝刀未老下手狠辣,一米八八的汉子都扛不住这顿抽,张述怀在床上趴了快一天,刚醒还发着烧就翻墙跑了。牧知意给他上完一遍药,眼睛红成了兔子,张述怀很虚弱地问能不能在她床上躺一躺,她答应了,张述怀又圈着她的腰顺杆爬,知知,让我抱抱你。牧知意气得眼珠子都瞪起来,可一看见张述怀眼下的青黑和未刮的胡茬,肉眼可见的憔悴,有种颓丧的帅感。这种时候还能犯花痴,绝了。牧知意不知是嫌弃自己还是嫌弃他,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不说话也不动了。钟斯年把牧知意的事简明扼要地跟钟意汇报了一遍,钟意听完沉默良久,说,“把那小子的联系方式发给我。”钟斯年发过去了。牧知意拦得住他,拦得住亲妈么?张述怀长得就一张欠打的渣男脸,真不知道一身正气的张伯伯怎么能生出他来。牧知意捅出这么大的娄子,钟意和牧鸿舟哪里还待得住,当即订了回国的机票。相比之下她的反应都还算平静,牧鸿舟真是快要气炸了,那架势活像是要手撕了张述怀。讲道理,牧知意和张述怀你情我愿互不相欠,真要论起来,拔吊无情的其实是牧知意,但是现在里里外外的炮火全对准了张述怀。怎么说呢,人类的本质是双标。今晚家里势必不太平了,钟斯年有点期待又有点闹心,同时还牵挂着沈清瑶。他起床时给沈清瑶发了早安,到现在她也没回消息,钟斯年担心那些人又去找她麻烦,马不停蹄地开车前往学校。半路开始他就眼皮直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刚进学校,远远地就看见昨天那几个人站在图书馆门口,沈清瑶换了一件蓝白色的海军风连衣裙,墨发雪肤弱质楚楚,单薄地跟在她们后面,被挟持着往隐蔽的小树林里去了。钟斯年方寸大乱,停车的时候车尾歪出去一截也顾不上,火急火燎关了车门往那边跑。沈清瑶被人猛推一把,后背撞在树干上。古木参天,盘虬的枝干落下来一点同情的绿叶,点缀在她发间,透着一股清新灵动。她站得和身后的树一样笔直,垂眼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声音冷冷地,“有事吗?”那几个人交换一番诧异的视线,有个人嗤地冷笑,“小狐狸精还挺拽啊?”“还行吧,分人,像你这种不拽一下都不知道自己脸皮有多厚。”“我草,”那人上前,很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沈清瑶不耐皱眉,“你安了对义耳听不见人说话?”那个女生手指着她,愣愣地问旁边几个人,“她刚是不是在骂我?”沈清瑶看弱智一样看她,“不是吧,人话都听不懂,你连脑子没有?”呵地冷笑,“令尊真会生,好东西都自己留着。”那人怒不可遏,暴喝着上前打了她一巴掌,她抬手挡了一下,手臂上立刻多出一道迅速肿起的红痕,光听声音就觉得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