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就算了,稀罕你背。”钟意翻出一双四厘米的玛丽珍,换鞋的功夫把这个冷漠的男人暗暗骂了无数遍,扣好鞋带把包扔给牧鸿舟,推开车门趾高气扬地走了。牧鸿舟太阳穴突突地跳,被大小姐折磨得头痛不已。他想他不光是这辈子欠她的,恐怕上辈子也欠了不少。十二点的午夜场,复联的首映,在一票难求的情况下,钟意包下了整个放映厅。她站在柜台前要了一大桶爆米花,“一罐芬达和一瓶牛奶,牛奶要热的。”付完款,钟意把热牛奶和爆米花一起塞进牧鸿舟怀里,自己拎着一罐芬达轻快地往检票口走去。最顶级的iax厅,高清巨幕,音响效果一流,画面一出来牧鸿舟便坐直了身体。钟意却歪在一边没什么兴致,喝喝芬达吃吃爆米花,偶尔抬头看看大屏幕,大部分视线黏在手机上。“你怎么不看?”牧鸿舟在热闹震撼的片头曲中,贴着钟意的耳朵问她。“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牧鸿舟面露迷惑,不喜欢还来看?钟意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喜欢看吗,笨蛋。”牧鸿舟讪讪收回目光,专心看电影。钟意自己待了一会儿待不住了,把中间放饮料的扶手拉上去,整个人贴过去,脑袋靠在牧鸿舟的肩膀上,乌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电影,一会儿看看牧鸿舟。手上也没闲着,隔几分钟就要去他怀里拿爆米花吃。钟意吃东西很随性但不粗鲁,嚼起爆米花来也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但牧鸿舟还是听见了。眼前大荧幕上正反两派激烈交锋,在震天的特效声中,他的肩头趴着一只猫,神态慵懒,窸窸窣窣地吃着爆米花,甜腻的奶香味将他紧紧缠绕。钟意稍不留神,一颗爆米花从指缝中溜走,被牧鸿舟的锁骨接住。她低下头把那颗爆米花叼走了,伸出一点点舌尖,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轻微的湿痕。牧鸿舟有如触电一般地低下头,对上钟意直勾勾的目光。金戈铁马烈烈音声不觉间隐去,钟意的眼睛被照得发亮。红艳艳的舌头伸出来,她把嘴角的爆米花舔掉,说话也带着奶香的潮热:“和我接吻。”他们开始在空无一人的嘈杂影院剧烈接吻,唇舌火热滚烫。钟意的精致妆面有些微融化,微微上翘的眼线晕开,露出眼尾那颗小红痣,鲜艳地映入牧鸿舟的眼球,齿颊间的醉人芬芳几乎要冲昏他的头脑,甚至忘了关注电影接下来的剧情走向。钟意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在窒息而热烈的亲吻中呜咽出声,睫毛像倾盆暴雨中无助扑动的蝴蝶,她红着眼睛细细地喘,在呼吸的空隙里对他说:“跟我回家。”牧鸿舟像是被迎头敲了一记冷棍,他从短暂的迷失中清醒过来,松开两人胶合在一起的嘴,轻轻地“啵”的一声,像是酿到一半的酒中途被拔了酒塞。他声音微哑,掩饰不住的喘息,但是很果断的表示拒绝:“不。”或许在钟意所处的圈子里,上床不过是一件兴致所至水到渠成的事情,一块解馋而不占地方的饭后甜点,给予味蕾短暂的刺激。但他与钟意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场强制性的恋爱关系从开始便让他备感屈辱,牧鸿舟不想等以后结束了依旧被打上不堪的烙印。钟意一愣,脸上情|潮渐渐散去,勾了勾他的下巴,笑容有些泄气:“都这样了还没勾你上岸,牧鸿舟,你怎么这么难钓啊?”钟意从他身上下去,心里憋着火,倒不是尴尬——她在牧鸿舟面前不要脸然后被拒绝多少回了,根本不差这一回,尴尬不存在的。她气牧鸿舟榆木脑袋不开窍,又倔又臭,也气自己死皮赖脸一根筋,非要喜欢这么个笨蛋。一句话几乎被钟意说成了口头禅:“我怎么就看上你了?”“滚吧滚吧,不想再看到你了。”钟意把牧鸿舟送到学校门口,指着地面让他下去。牧鸿舟脚刚沾地,身后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保时捷扬长而去,车身被夜色染得暗红。宿舍没有门禁,但是午夜十二点后进入需要登记,比较麻烦。车尾消失在视野中,牧鸿舟看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附近一家酒店,开个单间凑合一晚。大学附近的酒店向来是情侣们开房的圣地,周围成双成对,牧鸿舟形单影只地,有些突兀。关门上锁,走进浴室脱衣服准备洗澡时,他看见镜子里自己洁白领口与脖颈间落着的几枚鲜艳口红印,终于明白刚才电梯中四周扫来的怪异眼神所为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