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偌大,一路走去,路上宫人越来越少。
等到达内阁大堂,已然都是侍卫把守,宽阔的厅内摆放着茶案奏折,桌椅笔墨,只有长公主?一人坐在主?位。
她今日朱紫色的襦裙,绸锦帛带在夜色下流光溢彩,整个人愈发威严,随手挑了本奏折,正在一目十行扫看?。
听见人来,谢重姒淡淡道:“坐。”
耶律尧没敢坐,按照大齐的规制,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个礼。
谢重姒哂笑道:“这么有礼?还以为你不屑讲究这些?虚礼呢。说?罢,打得什么主?意,丑话说?在前头,本宫没昭平好?说?话好?糊弄,你最好?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耶律尧道:“我心悦她。”
这石破天惊的话,让长公主?沉默了。
身边侍奉的叶竹,也差点没把新沏的茶打翻——像是看?着虎口拔须的勇士,看?向耶律尧。
又实在怕谢重姒发火,或者盛怒之下拿杯砸人,忙道:“殿下,滚开的水沏的,您仔细点别烫着。”
说?着,把茶水往边上挪了挪。
好?在长公主?脾气收放自如,不怒反笑,抚掌道:“说?得真好?听,嗯?本宫还以为,你是想利用她呢,反正这种事你也不是没做过,若是有昭平支持,一劳永逸不在话下。对吧?”
谢重姒这话有不满,有试探,但语调堪称平和。
在场的心腹却都沁了点冷汗。
认可
执掌权柄到了这个份上,雷霆雨露,俱是君威。
四五个随侍噤若寒蝉,也为耶律尧捏了把冷汗。
耶律尧却恭敬垂首,果?断道:“我确实曾经利用过她,秋猎自伤手腕,伪装成被兄长所伤,骗她替我出头,换了一段时间平和日子。殿下明察秋毫。”
他这话不急不缓,语速中和,好像不是被位高权重者施压,对方仿佛也并无一票否决这段感情的权利。
谢重姒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
再忌惮不喜这个年轻人,也不得?不承认,在同辈中,他的心性?确实远超旁人。
不等她再次发难,耶律尧尽可能诚恳解释道:“那时我还不认识她,她在我心中是‘昭平’,并非‘宣榕’,郡主也好,郡王也罢,身份尊贵,又有心善柔慈的名?声传出,我必会?利用的。但仅此一次,再无了。”
谢重姒道:“那你之后是怎么?利用旁人的?说?道说?道。”
内阁是国之重地,相较天金阙其余宫殿,显得?古朴端肃。
青砖也比别处更有岁月划痕。
耶律尧敛眸,望着砖上跳窜的烛火,道:“殿下,与人相谋,无非是利益二字。许旁人利益,以结同盟,再攻打夺利,事成之后分割利益。太阳底下无新事,您应当比我更懂‘权利’从何而?来,不过是同盟之间的一种认可罢了。不便说?出来污您耳朵,但若您想知哪一桩,哪一件,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得?不错。”长公主道,话里听不出赞同与否,把手中闲看的奏折往前一掷,命令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