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我们大荣人狡猾,分明是他们北金人蛮横!”胡掌柜的气道。
柳云湘从未想过在北金做生意会一帆风顺,这点小挫折实在不算什么。
“对了,胡掌柜,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到了?”
回到铺子里,柳云湘问胡掌柜。
胡掌柜闻言叹了口气,“七殿下确实在金安。”
柳云湘心下一动,“那他可还好?”
“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只能说命还在。”
“什么意思?”
“您啊,您就这个点去那前面十字路口等着,等不多久便能看到人了。”
柳云湘顾不及问其他,赶忙朝外面跑去。
跑到十字口,她四下张望着,期冀看到那个人。
她远赴万里,只为寻他。
再见
烈日当空,人来人往。
柳云湘站在太阳下,已是满头汗水。她焦急的望着,生怕错过每一个走过的人。
这时,她望到自西街走来一人,那人身形瘦削,走路一圈一拐的,穿着锦袍,但衣服着实宽大,歪歪的挂在身上。
他头发散乱,遮掩了面容,旁人见他,纷纷捂着鼻子避开。有人不小心撞到他,赶紧拍衣服,好似多晦气似的。
他手里一壶酒,这时仰头喝酒,才露出那张脸。
柳云湘一眼认了出来,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拔都拔不动。
犹记得那年春日,他倚在元府门前,穿着玄色锦衣,容色昳丽,凤眼含笑,手捻一枝桃花,倜傥风流。
镇北关外,他铁马金戈,冲破滚滚黄沙,以一柄长枪大战四方,让北金雄兵闻风丧胆,当时正意气风发。
在朝堂上,他运筹帷幄,将人心玩弄于股掌,制胜千里。
那时的严暮,他是发着光的,让所有人惊艳又嫉妒,而走过来的这个,他神色木讷,眼波无痕,如一口枯井。
面容灰败,左脸一道疤痕明明已经淡去,此刻却刺入人眼,不显得凶狠,只是很丑陋。
他喝多了酒,脚上有不利索,趔趔趄趄的走着,绊倒地砖,往前栽了两步,他也浑不在意,继续浑浑噩噩。
他走近了,一步一步……
柳云湘只觉嗓子发干,在几步远的地方,想唤他一声,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而他经过她,那呆滞的目光未有一丝波动,擦身而过,更没有歪头看她一眼。随着他过去,柳云湘只闻到浓重的酒气。
“严……严暮……”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声音在发抖。
柳云湘慌忙转过身,见他继续走着,仿若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