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身上感觉到无穷希望。“千渠虽穷,但千渠人比洪福人活得更快乐、更有尊严。有这份希望和尊严在,千渠早晚胜过洪福。“我很好奇,宋仙官会什么仙法,能让三年不下雨的千渠青草重生,能让这么多人奋不顾身的追随他、发自内心的崇敬他。”他写完手札,又写了一封信,决定找人给洪福的同乡亲戚们传个话。洪福富庶,富在风调雨顺。贫农佃农的生活依然不好过,但千渠的河工虽辛苦,但吃喝管饱,如何不令人心动。第二日他托刘木匠引荐,与河道边的仙师们商量:“仙子,我老家有几个同乡,他们也想来千渠做工挖河道。洪福今年涝灾,田被大水淹了,仙官拨下的赈灾款迟迟不到,佃农都要吃不上饭了。他们在乡里一无所有,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有一把好力气,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周小芸爽快道:“只要饭吃?这事我们就能做主,不用打扰宋师兄,你让他们来吧。”铁三牛大喜过望。自从两郡仙官“交好”,千渠和洪福之间高墙已经打开城门,允许出入。周小芸暗想,不过是“几个同乡”,听起来十来人。千渠别的不多,荒地多得是。多几个开荒人手,倒也不坏。在宋潜机不知道的时候,百余洪福人举家迁徙,远赴千渠郡,开始美好新生活。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宋潜机等待吉日开炉的间隙,照旧打理宋院,栽种新作物,唯一的烦恼在于修为外露。他需要修为驾驭净瓶中不死泉,却不愿天生异象,雷云涌动,引人瞩目。若十五岁就结丹,人们选他为年轻一辈中,超越子夜文殊的第一天才,青崖书院必然没面子,还可能引来冼剑尘。到时候半个修真界都来千渠看热闹,多耽误种地。幸而前世修得一门功法,可以隐藏境界,收敛威压,让人看不出深浅。“春夜喜雨”本性温和,为何修为迎风见长?宋潜机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望天。有人搞我?风沙减弱后,天空比他初来千渠时干净许多。阳光澄澈明亮,白云如柳絮般浮在碧蓝的天穹上。他若真能开天眼,便可见八方气运汇聚,化作浓郁金光,更胜日光。那夜雨后,花架上紫藤彻底凋谢。夏日烈阳下,大缸里荷花开得正盛,肆无忌惮地舒展身形;晶莹水珠在荷叶间打滚,闪烁不定。风吹菡萏满院香。这是一个很平凡的午后,看起来不会再有多余的事发生。宋潜机认真翻地,为两株海棠花疏松土壤,享受平静愉快的种地时光。直到两个熟人进门,孟河泽跑走前,纪辰追在后。宋潜机放下手里铲子,起身迎上。然而孟河泽人影未到,声音先传来:“宋师兄!大喜事!西南线河道挖到一半,开出了一座小型灵石矿——”宋潜机一晃神,跌坐在躺椅上,怔怔望他,“你说什么?”纪辰大声抢道:“还有一条好消息,东线河道底下挖出火油,油井直往上喷。”宋潜机下意识抱紧了小靠枕,喃喃:“不会吧,为什么?”孟河泽:“原以为赵家历任仙官,使尽各种探测手段已经将千渠翻透了!谁知道还有这种漏网鱼。师兄真是气运加身!”气运?宋潜机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对,是气运出了问题。难道有人背着我进神庙了?他起身,化作一道影子掠出宋院。孟河泽、纪辰惊呼一声,急忙跟上。宋潜机登上重重高阶,砸碎门锁,一把推开殿门。却见殿内光线昏暗,门窗积着一层灰尘。没有他的塑像,历任仙官和华微宗掌门、长老的金身仍在,散发着无人问津的寂寞之意。少了长年不熄的烟火供奉,金像光泽黯淡。最初震慑人心的压迫感早已消散。你供他的时候,他是神明。你不供他,他就是死物。孟河泽与纪辰全力追赶,随后进殿,只见宋潜机仰望神像,神色恍惚。巨大的神像面无表情,俯视渺小的人影。纪辰担忧道:“宋师兄,你怎么了?”师兄为何不高兴庆祝,反而跑来神庙?宋潜机对上两人疑惑神色,心想来都来了,不干点什么事,确实说不过去,他挥挥手:“这么多金子,放着浪费,熔了它!”彻底绝了气运增益的路子,永绝后患。孟河泽忽然激动:“好气魄!”他当初只想到锁上庙门,而宋兄谈笑挥手间,毁灭神位。曾经的权力顶峰,千渠统治者从此不再高高在上。“我来动手。”孟河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