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有些紧张,却不想露怯:“你大半夜潜进来,肯定没安好心。”“我来拿我自己的东西!”赵仁理直气壮。宋潜机摇头:“那不是你的,是千渠的。”“整个千渠都是我的!”赵仁咬牙。“千渠,是千渠人的。”赵仁见宋潜机无动于衷,脸色彻底冷下:“宋潜机,我乃家族嫡系,你敢伤我一根毫毛,天北郡赵家必要你偿命!”宋潜机看出他脑子不太好,叹了口气,耐心与他讲道理:“白日你当众负气而走,谁知道你回来过?没有人,对不对?你一个金丹修士,千渠郡里没人比你修为更高,谁能杀你?反而千渠郡外是毒障林,凶兽出没,葬身兽口的修士,骨头也找不到……”赵仁一颤,此院隐蔽阵本是他得意之作,此刻却恨得牙痒。宋潜机道:“我只是想找你要点东西,你可以理解为买命钱,怎么样?”好啊,狮子大开口是不是。“我不买!老子岂会受你这小龟孙威胁?”赵仁冷笑,“我一个子也不给你,我不信你真敢动手,来啊,有种就杀我!”他伸脖子,眦目欲裂,凶恶如厉鬼。纪辰何曾见过这个,不由被吓退两步。赵仁见状得意大笑:“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勒索……啊啊啊!”他忽然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啊!”这一声是纪辰的惊叫。“站我身后,小心溅到你。”宋潜机说。一截削到一半的竹条,顶端尖利,直直穿透赵仁的肩胛骨,从背后透出。宋潜机缓缓抽出竹条,脸上还是那副表情,眼睛也没有眨。这是他下午新削的竹子,扎新篱笆剩下的边角料。此时被他拿在手里,长度和宽窄都像一柄剑。钝刀子割肉痛,竹条带木刺,自然更痛。赵仁跪坐于地,牙齿打颤,脸色惨白,血如泉涌。宋潜机俯下身,拉过赵仁的手,放在肩头:“来,用力摁住这里,这样血流得慢些。自己摁好,我就不帮你了。别慌,这点血,一炷香内死不了的。赵道友,我有一些小条件,希望你能听听。”宋潜机起身,用沾血的手点了一炷香。星火一闪,清淡的烟气飘荡。赵仁赤红着眼,破口大骂,疼痛却令他涕泗横流。骂声不堪入耳,宋潜机看了眼面色发白的纪辰,拿开赵仁的手,又给了他一“剑”。两个紧邻的伤口重叠。赵仁这次骂不出了,只大张着嘴,无声呼喊。“现在这个程度很好治,也不会留下后遗症,不影响以后用剑。”宋潜机安慰道,“赵道友,赵兄,咱们无冤无仇,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其实我们有同样目的,我们都想早点结束这份痛苦,你说对不对?”他说的是真话。有些事他上辈子做得很熟练,但这辈子他不愿意再做同样的事。熟练不代表爱好。他希望尽快解决。他又帮赵仁摁伤口。赵仁仿佛看见魔鬼,哭得像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宋潜机,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为什么他下了狠手,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看宋潜机又要再给他一剑,赵仁凄厉大叫:“你说个数!你说!”宋潜机点头:“这就对了。这些东西你没有,但你可以写信一封,从别处筹集,我知道你能办到。”“快说!”赵仁捂着流血的胳膊,“我全都答应。”宋潜机道:“三千斤粟,三千头牲畜,三千株树苗,三千斤小麦……”赵仁越听越恍惚,甚至怀疑自己幻听,这些东西就能买我的命?纪辰看着他表情变幻,忍不住笑出声。忽然一怔,心想宋兄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从哪里练成这些手段?如果我是赵仁,我还笑得出来吗?幸好宋兄是我的好兄弟。……村里黎明时很热闹。鸡鸣狗叫嘹亮交错,道道炊烟徐徐入云。妇人站在灶台前煮豆糊。豆糊味道苦涩,口感粗硬,好在顶饱。孩童跟在她身后:“娘,我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再过几日。”妇人笑道,“你越乖,你爹回来的越早。”“那是几日啊?”小虎依依不饶,“我已经很乖了。”妇人答不出,笑容难掩忧色。新仙官不知是个什么脾气,不知会不会出事。“浣娘,浣娘!”拍门声、喊话声忽然响起,声音不止一个人,“大喜事!”浣娘急忙开门,见半个村的人竟都来了。上一次家门口聚这么多人,还是刘木匠腿被打折的时候。“村长,他大伯,他三叔,出啥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