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翻涌,喉头生疼,连天地似乎都旋转起来,一切都变得那么扭曲。
外面的雪还在一刻不停地下着,拦了来路,也拦了去路,将一切声息都掩埋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宁公子呢?”
“公子在里面休息,什么事?”
是方舟的声音,似是有人来了,方舟正在应付。
宁镜模糊地听着声音,却不想顾及,外头的声音远了些,似乎过了一会儿了,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方舟迟疑的声音响起:“公子……你要不要看一下。”
方舟是看到了他刚才的状态的,若非要紧事,他不会在此时打扰他。
宁镜从混乱中抽出一丝神志,缓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心中的情绪,慢慢地扶着门框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方舟手中拎着一个食盒,看到他,眼中带着担忧之色,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点了吗?公子?”
屋中燃着炭盆,萧玥总是让方舟燃足够的炭火,让他的屋中时刻都是温暖的,刚才纷乱之间他憋出一身细汗,此时冷风一吹,额上的汗立刻便被吹得冰凉,也让他的理智回来了几分,哑声问道:“什么事?”
方舟打开手中的食盒,食盒中是一碗馄饨,用白瓷碗盛着。
馄饨在漠北也算得上稀罕,毕竟这里不富裕,平日里的粮都是紧着吃的,而要将细粮磨成面,再以肉馅包成馄饨,在漠北,也算得上是极好的吃食,平日里也就在冬至时,会包饺子包馄饨来庆祝。
但今年不一样,萧国公从永安提前带来了军粮,而缓军来时也带着军粮,虽在战时,他们的粮草却是充足的。
宁镜看着这一碗馄饨,并没有查觉出什么不妥。
这时,方舟伸手将碗中的勺子拿了出来,宁镜的目光瞬间凝固。
瓷白的勺子上,一朵妖艳的红色花朵绽放其上,枝叶蔓延,如同鲜血绘成。
宁镜猛地夺过勺子,仔细辨认,确定无错之后再看向那碗馄饨,伸手便抓起碗将碗中馄饨泼到了雪地之中。
碗底,艳红的花朵妖绕地绽放着,枝蔓攀附,如吸血而生。
这是他背上那朵花。
宁镜心底里涌起一阵无法控制地恶心,手中一抖,碗和勺子同时落地,摔得粉碎。
他扶着门框,手指几乎要抠入木头之中,无法抑制地干呕起来。
“公子,公子!”方舟连忙放下食盒,拍着他的背替他安抚起来。
“谁?谁送来的!”宁镜好不容易才忍下心头的恶心,喘着气,咬着牙恶狠狠地问。
方舟犹豫地说道:“是军营里来的人,说是天冷,慰劳军士的。不止公子有,国公,将军,还有殿下身边的人都有。”
宁镜蓦地张大了眼,一想到萧玥那里都有,他更无法自控地慌乱,他无法想像萧玥吃了之后会怎么样,抓住方舟的胳膊便往外走:“什么时候送来的!去三公子那里,让他不要吃!”
两人脚步匆匆地才走出院子,迎面便看到一个士兵走过来,他看到宁镜,面上一喜,快步便走到了宁镜跟前:“宁公子,您的东西送过来了,正停在前院,我让人看着了,你快去看看吧,这么大的雪,可别给冻坏了。”
他的东西?
宁镜脚步一停,带着戒备问道:“什么东西?”
那士兵显然也是不知道的,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您的东西我们哪敢乱动啊,那箱子看着还挺大的,你先去看看吧。”
箱子?
宁镜身体还在因为那朵花颤抖着,垂下的宽袖遮住了手,他强行让自己从那些情绪中剥离出来,略一思索,对方舟说道:“你去找三公子,告诉他碗中之物千万别吃,我去看看。”
方舟脚步匆匆地赶到萧玥的院子,两人出来得急,连伞也未打,路虽不远,但到时却也落了满身的雪,白银一见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宁公子有事要找爷?”
方舟看他正从内院出来,连忙问道:“三公子呢?”
白银指了指身后:“在书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