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防他们在背后掣他的肘!
他们入局便已和雍王结下仇,再与太子为敌,与皇帝为敌,就是同时得罪所有人。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一子落,扭转乾坤。
宣离从来都是棋中高手。
宁镜看向萧国公:“您是支持太子吗?”
这个问题萧国公没有回答他,那一双看这半世的眼中暗色更暗,半晌后才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虽不得已而为之,但查税清贡确实也是必要之举,只是牵涉之广,不止太子,你们万事小心。”
两人回到白露院时,已近黄昏,只是白日里还和煦温暖的秋风,到了此时,却已变得有些瑟瑟起来,天边乌云敝日,竟将那艳丽的霞光都遮盖干净,黑云中还带着隐雷正慢慢逼近。
黄金和白银一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了上来,萧玥此时脸色仍旧有些阴沉,但已经比玉龙院中好多了,宁镜却仍然是平静的,见到他们轻轻一笑:“你们身份变尊贵了。”
夜里果然下了一场急雨,只是来得快也去得快,未等天亮便停了,只是随着雨水带来的寒气却是淤积在天地间,越发冷肃。
之前萧玥是白身,如今圣旨亲封护国公世子,虽依然无正式爵位,却也定了护国公府的继承之人,而作为世子的亲随,自然是比之前要尊贵了。
作为监察之职,萧玥不需要亲查亲访,只需过问案宗案卷,在大理寺堂审之时旁听,确定无偏私之嫌便可。
前世,税贡案是由太子而起,后来他看过部分案宗,所知真像便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也理解了皇帝雷霆大怒的原因。
本以为孩子偷了一个铜板想给孩子一个教训的皇帝,查出来却发现整个家都已经不在自己手里。
当萧玥坐在大理寺的案几上,看着案卷时,哪怕已有心里准备,却还是被上面贪墨之数震惊到无以复加,他一整天未吃一口饭,看完所有关于盐税的部分,直到深夜还未离开。
大理寺少卿周竹犹豫再三,才敲了敲门。
进门时发现萧玥已经看完了所有的案卷,只是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萧玥毕竟这七年在永安留下的流言太多,有的是真的,有的则是人刻意传的,外人也不知道真假。周竹上前犹豫着问道:“世子可是觉得有哪里不清楚的?”
萧玥抬头看他,目光深深,却没说话。
周竹不知他在想什么,大理寺少卿从四品,而萧玥虽是护国公府世子,却是未科考未从戎,说到底还是白身,但与这些勋贵子弟打交道,这些年来周竹也发现了,他们最不缺的是时间,真论起理来,无理也要磨几分,最后耽搁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时间。
知道这位萧三公子要来监察的时候,他只盼着他能不闹出些事耽误他们的进度就好,却见他一来便埋在了案宗案卷之中,竟是一天也没和他们说一句话。
萧玥看了他半晌,才开口,却只说道:“大理寺不辱张相。”
周竹闻言却是一怔,看着眼前少年烛火间沉静的眉眼,突然想起来,永安有很多传言,但这几年,却极少有人再提到。
萧家三公子,曾师承大张相,拜过小张相。
与太子亦是师出同门。
张相教出来的学生,怎么会如传闻中一般不学无数,只知纨绔呢?
一直陪着笑脸的周竹脸色慢慢肃穆起来,他站直了身躯,朝着萧玥行了一礼,这一礼,不同于白日里的敷衍和圆滑,乃是珍重的同门之礼。
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做为大渊三法司,亦是小张相生前最为重视的三司,曾有言:一法无例外,三司镇邪神,判笔断清案,铡下无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