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镜看向黄金:“麻烦了。”
来传话的小太监看着这个纤弱的白衣公子,眼中有好奇,又不敢多过打量。
宁镜一只脚无法落地使力,一瘸一拐地显得有些狼狈,只能由黄金搀扶着朝着走。但他神色却是镇定,与平时无异。
皇帝的营帐有三,左边是皇帝用来休息的寝帐,右边是用来放皇帝日常所用之物,中间最大的营帐则是处理朝务,接见大臣之用。宁镜来到王帐前,黄金便进不去了,只能由小太监搀着,刚进帐中,萧玥便看到了他,似想起身,但是忍住了。
宁镜规规矩矩地向着首座的皇帝行礼:“草民宁镜,参加皇上,贵妃娘娘。”
上位传来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平身吧,赐坐。”
宁镜低垂着眼,由小太监将他扶至末位坐下。他无官无爵,这种场合本应该是他这辈子都不会进到的地方,座位自然在最末,与萧玥的位置简直隔了一整个王帐。
帐中烛火通明,每位席上都备着烤肉,美酒,还有新鲜的瓜果,一应俱全,再往上去,席中最上首是皇帝和奚贵妃,左右站着随侍的宫官,下首则是坐着皇子们,再下首则是随行的大臣,而萧玥的位置,则是与皇子们放在一起,宁镜只在起身回坐时扫了一眼,便发现在座的竟然只有三位皇子。
宣离并不在其中。
“皇上,娘娘,这位便是宁公子,之前我等有幸听公子一曲,其琴艺之高,令我等皆心生惭愧。”一个公子站起身来:“公子曲完琴烧,此乃不入俗世之举,我等佩服不已。”
将他捧得这么高,宁镜将手拢在袖中,等着他的下句。
奚贵妃的目光落到宁镜的身上,她一身水红色芙蓉旋裙宫装,挽着高髻,艳丽至极的面容保养得极好,虽生过两个孩子,但身姿依旧轻盈,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常人无法企及的绝丽之色。
“本宫于音律一道也有些造诣,如此更要好好听一听了。”奚贵妃笑看向皇帝:“皇上,便将臣妾那张焦尾古琴拿来,请宁公子奏一曲为陛下助兴吧,若是真如世子所言,好琴当配高艺,臣便将焦尾古琴赏给宁公子了。”
皇帝只道:“也好”
奚贵妃代表雍王。
宁镜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那边的一唱一合,拢在袖中的手指暗暗用力。
上午萧玥救了太子,晚上奚贵妃便也想试探萧玥是不是真的属意于太子。
当着皇帝和贵妃的面,他不能拒,但琴曲一出,弹得好了,受赏便是萧玥受了雍王的赏,弹得不好了,便是藏技于帝前,乃是欺君。
好一出进退两难。
--------------------
那边萧玥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切,座上人皆等着看他们如何收场。
就在宣煊刚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宁镜扶着案几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朝着皇帝跪拜行礼:“谢奚贵妃赏识,宁镜在此向皇上请罪,草民今日骑马时,骑术不精,不慎落马,手指受了伤,此时怕是无法抚琴,请皇上恕罪。”
帐中一片安静,此时所有的目光都看在那个深匐在地的白色身影上。
奚贵妃的目光盯在他的身上:“哦?本宫是有听到此事,但是太医回禀不是伤了脚吗?怎么又成伤了手了?”
宁镜将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关节处正红肿,还有些不正常的扭曲:“多谢娘娘关心,脚踝处伤势较重,手上伤得轻,草民想着自己处理了,便没有麻烦太医。”
奚贵妃朝旁边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官立刻便转身出去了:“宁公子既然琴技卓越,那这双手可要好好养护,本宫叫太医来再给宁公子看看吧。”
不一会,太医便背着药箱过来了,确定了宁镜两指骨骼错位,便帮他正指恢复然后包扎。
看着那两根抱着绷带的手指,断不可能现在抚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