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呢。夏一然笑了下,心想,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生日吧,虽然会有失望,也勉强能接受,可是,骗她的事呢?他确实只字不会提的。算了,才刚开始恋爱,一点小摩擦,忍忍也就过去了,如果还会有这样的事,日积月累的,就算她还能忍受,恐怕那时候他也受不了了。于是,便若无其事地和他聊了起来。说没两句,周兖寒又是打哈欠,又是肚子饿的装可怜,想骗一句夏一然的心疼,若是往常,夏一然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总会调侃两句,眉宇间会有一点小小的恣意和飞扬,可现在,虽安慰自己骗人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心底到底有个结,总做不到完完全全的若无其事,只说,既然困了饿了,就去吃些东西再睡儿,然后借口医院有点事就挂了电话。太平洋彼岸,周兖寒穿着睡袍半躺在大床上,看着瞬间黑掉的屏幕,眼皮跳了跳,长声一叹,没力一般瘫了。她这是生气了啊!自从确定自己“非卿不可”的心意后,周兖寒对夏一然真是全方位的疼着,这次又是自己理亏,愈发的心塞难安。他倒宁愿,她能控诉,跟自己闹闹脾气,而不是独自隐忍着一言不发,这只能说明,他做的还不够好,还不能让她完全卸下心房!真是个,路漫漫其修远兮!接了通周兖寒这个电话,夏一然也说不清是心里头舒服了些,还是更恼了些,却总没有那样心堵的难受,晚上倒是睡的好,早上天没亮就起来,去车站坐了最早一班高铁回老家,这却是没有跟周兖寒说的,反正,也不必事事报备。她今日回庄山,自然是为了去看父母,他们已经离开十年了。现如今,每一年,也就是他们的忌日她才会回去,这里,早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东西,回的多了,心里膈应。买了一束妈妈最喜欢的百合,坐车到了公墓,临下车时,那还有些年轻的师傅嬉皮笑脸地问她,“美女,这里不好叫车,不如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还送你回去。”夏一然看了眼对方色眯眯的眼神,皱着眉,冷冷说,“不用了,我会待很久。”所以,其实长的漂亮,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总是遇到这种恶心的献殷勤的人。夏一然父母长眠的公墓算是庄山最好的一个地方,安静,却不偏僻,打理的也很好,地板上看不到一片落叶。往远处一站,肃穆沉静,又悲凉。虽然此时,日头晒的人有些头晕眼花。来来去去这么些回,哪怕自己也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夏一然还是不大适应这里的,烈阳下的孤独,更显得凄清苍凉。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曾经倒有很多个梦里,她随着父母一块儿去了,总好过一个人踽踽独行,连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可那时候,对她来说,死是多容易的事,她撑着一口气也要活着,要守住父母的东西,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要自己好好活着,叫别人恨的要死却无能为力,她还要亲眼看着,当年那些人接受制裁!这回忆间,就到了父母跟前。因父母是合葬的,灰白的墓碑上刻着他们俩的名字,照片都是放大了的结婚证上的照片,年轻时的父亲温文尔雅,母亲温柔优雅,有他们的纵容宠溺,养出她那样飞扬骄傲的性子。“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夏一然蹲下身子,把花放在前面,自己转了个身,靠着墓碑坐下来。一年未回,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些年,她一直都很忙,就怕自己多了时间去想念父母,即使午夜梦回时会跟父母说说话,平时却不曾正正经经地跟他们说说心里话。“我恋爱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夏一然嘴一张,就说了么这句话,自己苦笑了下,却如打开了话匣子,一点点慢慢轻轻地说,会说周兖寒的好,也会说他惹她生气的事,就像无数普通的女孩一样,亲昵地歪在妈妈肩头,数落男友的种种不是,唯一不同的,是妈妈不会眼带宠溺地指责说,谁谁谁很好了,别不知足了,省的把人气走了你哭都来不及。低声絮语,忽然停住,前面有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而来,却也忽然停下,日头拖起的影子几乎倒了跟前,夏一然心里一动,看了过去。那是个穿着黑衬衫,黑色西裤的年轻人,英俊潇洒自是不必说,那双沉如深渊的眼睛在看到夏一然时,也很是怔愕,俊脸上闪过慌乱,变的如这日光一般白,抱着一束百合的手都不知该如何放,尴尬地不敢去看她,“我,不知道你这个时候在,我以为你会下午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