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东陵国的降将。”越成对他叮嘱道,“见到这种人就要离得远些,他既然能背叛追随了四年的恩人,自然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容青挑眉,“我怎么没看出来?自古降将多得是,弃暗投明,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么?”
越成吐了口气,缓缓说道:“是他最后开了城门,把容君阁带着全城百姓拼死守护下来的城池交出去的。”
“那也是他杀了容将军了?”
“不知道,陛下只封赏了安平侯,我也不知晓真正是谁杀了他。”
这时候,远远跟在后面的发财追了过来,“老爷,安平侯派了人说,既然大将军也带着美妾到这来赏景,不如就赏脸到他的画舫上一同观看歌舞,老爷,您是要去还是推辞了?”
越成自己倒是无所谓的,想到容青大概不愿意见到安平侯,便对发财说:“还是推辞了吧。”
“等等。”见发财正要退下,容青急忙拦住,转头对越成说:“我想去。”
安平侯的画舫上果然歌舞升平,这时候宾客已经走了一批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位仍然在品酒赏舞,气氛并不拘束。
越成一一地看过去,官职大多都比他要低,所以他只是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直到最后一位青衣男子,似乎有点眼熟,却并不认识,“不知这位是……”
安平侯弯起凤眼,笑道:“哈哈,王爷足不出户,连大将军都没见过您,可真是不应该啊。”
那位青衣男子拱了拱手,“在下越信,对大将军早已久仰。”
越成一惊,这个人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哥哥,甘愿放弃皇位幽居在府中多年,从未在朝堂上出现的荣王越信!
他连忙行了个礼,“见过荣王爷。”
容青今日以随从的身份坐在旁边,也是越看越惊,这个荣王爷,正是他的副将蒋信!
这一日之内,他竟然见到了两个曾经的熟人,韩伍弃城投降,在西越国活得有滋有味,极有可能原本就是内奸,而蒋信在他身边也有三年之久,其真实身份竟然是越绪天的兄长,西越国的王爷,那么他本来就是内奸!
这两个人又恰巧当时都在武陵城内,都有杀容君阁的机会,是他们其中一个人杀了他,还是合谋杀了他,如果是韩伍,那么背后又有谁指示,如果是荣王越信,那么他堂堂一个王爷,又有什么动机钻进他的军营里去做一个小小的副将?
歌舞还在继续,容青正在思量之间,船舱后的帷幔掀开,阿东竟然被人扶着出来,又亲热地被安平侯搂在怀里。只见安平侯凑在他耳边百般宠溺地问道:“身上可还难受?”
阿东很少见过这种场合,习惯性地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容青却是清楚知道的,西越国只允许将正妻带出门,而妾必须守在房中不能迈出家门,当然也有一种例外——那就是男妾有了身孕!
☆、11一一章醉酒真言
阿东坐在安平侯的身侧,禁不住那人的调笑,也渐渐露出娇憨之色,双手抚上腹部微微笑了起来。
琵琶声轻快明朗,穿着轻纱的女子们扬起长袖,在花灯水色中翩翩起舞,安平侯拥着阿东入怀,将手里的点心掰成小块送进他的嘴里,还时不时地捏捏他的脸蛋。
其他的宾客见怪不怪,他们身边也都环绕着各色名妓花魁,不少人已经上下其手,相比之下,安平侯这点小动作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荣王越信已经拥着一位花魁换乘了一只小画舫,容青见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便上前问越成是否愿意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阿东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容青,身体一震似是想要冲过去,打翻了桌上的杯盏,神色明显有些慌乱,张了张口却没叫出声来,“四……”
安平侯似是早料到一般,一双手牢牢地将他固定住,“阿东,别急,小心肚子里的小东西。”
“四少……哥哥怎么会在这?你不是把他送回东陵了吗?”阿东有些生气地看着安平侯,没想到他会失信于人,但知道安平侯虽然最初对他极为粗暴,可是就在前几天他被诊出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安平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百般照应,予取予求,想必定是能答应自己的要求的,“我想跟哥哥说说话可以吗?”
安平侯被他那盈满水汽的眼睛看得心都快化了,想到这小家伙此刻怀着自己的孩子,连忙亲了他一口,“当然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明早我就给你安排。”
阿东此刻也看到容青眼神示意他不要妄动,便乖乖地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吃着盘中的水果。无论他怎么追问,安平侯也都是模糊地糊弄过去,只说他当时放了人的。
越成告辞了安平侯,也带着容青租下了一个小画舫,有半间屋子那么大,里面铺着软垫,放着可以对饮的小桌,四周也有帷幔和摆设,算是五脏俱全了。
“这么热闹的夜晚你竟然不陪着家人来这里,当真是可惜了。”容青望着眼前这人,舒了口气,“繁梁不愧为繁梁,繁华之地啊。”
越成似乎在想什么出神,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你也算是家人。”何况母亲素有夜盲之症,晚上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容青就是觉得越成似乎在瞒着他什么,他明明已经距离那个答案那么近了,却总是抓不到看不清,今日这画舫上只有他们二人,或许是个绝好的机会。
上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无论情况对他来说有多么艰难,报仇和复兴东陵国都是他放在首要的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