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江妍应了一声,等赵燕翎进了书房,便替她顺手带上了门。
看她动作熟稔的程度,显然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替父亲带人来了。
“江大人……”赵燕翎施了一礼。
但此时江老爷子却抬起了手,示意她暂且别出声,随后头也不抬地说道:“且慢说话,待我写好这幅字。”
赵燕翎点头,便静静地站在书桌前,等待着江老爷子写字。
等到最后江老爷子提笔,方才笑着说道:“来来来,且来帮老夫看看,这字写得如何?”
说着,江老爷子将桌上的字拿了起来,用手展开。
字不多,就四个,然而笔走龙蛇,遒劲有力。上好的丝绢之上,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字。
都说字如其人,单从这字上,赵燕翎便能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好字!”赵燕翎由衷地赞道。
“可惜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您说是吗?赵燕翎赵掌柜?”说着,江老爷子看向了赵燕翎,眼中却“唰唰唰”闪烁着几道异样的神光。
并非是如李知州那种煌煌军威而体现的浩荡之气,而是一种纯正的正气。站在江老爷子面前,赵燕翎居然有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而且是那种能把周身缺点暴露无遗的感觉。
如果说站在李大人面前仿佛面对着一支军队的话,那么站在江老爷子面前就仿佛面对着地府的判官似的。有一种谎言无所遁形,根本无法掩藏自身的感觉。
但赵燕翎到底是赵燕翎,仅仅片刻的失态之后就稳住了阵脚,笑意盈盈地问道:“江大人此言何意啊?”
“赵掌柜之前与我的前任李宗李大人私交甚密。借李大人之手,赵掌柜巧立州律,迫害同行,垄断利益。是也不是?”江老爷子看见赵燕翎那从容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问道。
“大人此言差矣。以大人看来,修律立律可是为了构成规矩?”赵燕翎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江老爷子点了点头。
“那么如此一来,先无有之,而后立,可否?自古以来,都是行人事立规矩。既然之前未有,我代立之又何错之有?我以心血想出主意,挖掘商机,若不加以保护,任由后来人随意攫取,以此谋利,损害的可是我之利益?若是不加保护规范,届时市场之中,好次夹杂,损害的是否是百姓之利?”
赵燕翎一连几问,让江老爷子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新律无错,立律也无错,保护自身利益同样无错。可你错就错在不应该与李大人走得太近,甚至借他之手,巧立新律。此事可大可小,说不得就是一个‘官商勾结’的帽子扣下来,李大人又有何辜?”
“呵呵……”闻言,赵燕翎笑了笑。
她当然能听出,江老爷子的语气软化了不少。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江老爷子根本就不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如果他老人家真想追究这个责任,那赵燕翎就不该在这里,而是在公堂之上了。
说白了,就是新官上任后的下马威罢了。
无非是告诉赵燕翎,自己跟李知州不一样,不会对她有求必应,也劝她不要因为江妍的关系,靠自己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