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一终止,办公室内显得静极了。挂钟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窗外天空浓黑成墨,大风撞在紧闭的窗户上,发出哐当的巨大声响。季医生望着青年逐渐远离的背影,苍白的灯光笼在他身上,显得人单薄又无助。中年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一下。”季医生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沈星迟回头,懵懂地“啊”了声。季医生:“别想蒙我,你肯定自个捣鼓了计划。”“我……”沈星迟捏了捏手指,“我会先在a市呆着。最近我在帮我爸做事,意外得知他在别处同购了座海岛。那个海岛开发到一半后因事暂时搁置,工人全退了回来,但岛上必备的生活品还在。到时候肚子大起来,我可能要躲到那里去。”“你!”季医生拿手指点了点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沈星迟连忙走近几步:“季叔,如果有您帮忙,我会轻松很多。”季医生依然没说话。沈星迟颓败:“那我先走了,季叔,对不起。”小少爷低下头,等快走出办公室时,未发言的季医生终究开口:“等你要去海岛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沈星迟不可置信地侧过头:“季叔?”季医生没看他:“平常就别打电话给我,我很忙,没空理你。但是,你以后每个月要来我这里检查一次。”这简直是段充满矛盾的话。沈星迟的心情顿时如拨开乌云窥见日光般,欣喜万分:“谢谢您,季叔。”季医生厌烦道:“滚蛋。”目的达成,为了不碍眼,沈星迟立即脚底抹油开溜。季医生默默站了会,见时间渐晚,开始换衣服准备下班,在拿衣架上的外套时,仍旧忍不住暗骂了句,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沈星迟出了医院。不知不觉间,暴雨停了。地面积水多多,折射着城市内各种灯光。天空照旧浓云密布,低垂着,像是积足水的棉花,随时会坠落下来。沈星迟浑身湿透,不方便坐出租,于是来到站台等公交。木然站来最边上,面前道路上车水马龙,灯光璀璨,无数光线划过他的眼睛。遭暴雨纠缠整天的城市终于在夜晚得到丝残喘,重新活络热闹起来。但沈星迟的心情并未受其感染,他怔愣地上公交,下公交,走进公寓。公寓内漆黑一片,小少爷懒得开大灯,摸到浴室用毛巾随意擦了下,换套干衣服,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床旁。沈星迟直愣愣倒下,宛若耗尽电量的机器人。他突然觉得劳累极了,头很痛,全身的骨头同在发出嘶嘶的叫唤。沈星迟悠悠长呼出声,把被子拽过来缠裹住,侧过身半缩起来,如个肥胖的蚕宝宝,在昏黑中徐缓闭上眼睛。作者有话要说:星星现在这样犟这样想,以后就不会了(>3<)这一觉睡得格外折磨,脑袋里一个梦连着一个梦,跟连环画似的。后半夜忽冷忽热,沈星迟哆哆嗦嗦,但又醒不过来,仅能裹紧薄被陷入昏茫的迷梦中。大脑晕晕沉沉,朦胧间他似乎感受到外界投射进来的白光正刺着眼睑,很碍事和烦人。眼皮重如钢铅,沈星迟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尔后又慢慢昏睡过去。不知迷糊多久,隐约听到些许杂声。杂声由小扩大,其中还夹了混乱的争吵。沈星迟听见,烦躁地蹙起眉,心中暗骂大早上扰人清梦真不是东西。迟缓地转了个身,企图用枕头堵住耳朵。然而声音却愈来愈大,清晰贴近,恍然就是发生在他家门口。谁啊?吵架不会在外面吵,非得在别人家门口,这么缺德!沈星迟被闹得睡不着,拨了两下枕头,想爬起来,身体却像虚脱般,没有丁点力气。意识尚未回笼,恍惚中,他竟然听见自家门开了。有脚步声踏进来,紧接着是重重关门声。挣扎睁开眼,视线触及处还很模糊,只大致看到个人影走过来。首先是望见卧室里还躺在床上的他,嘴里当即愤怒地哼了声,紧接着转身往厨房走去。沈星迟脑中警铃大作,以为家里来了贼,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可仍觉每步像踩在云端上,绵软软没有实感。小少爷坐在床边晃了晃浆糊般的脑袋,余光瞥见那人折返回来,手里好像多了根棍子,直接朝他兜头击打下来。沈星迟卧槽了声,逃生欲迸发,极快往前躲。脚底踩中掉下床的一截被子,险些滑倒,扶住床头柜才将将稳住。快速扭过身,“妈的,谁……”即将破口大骂的脏话被硬憋回去,小少爷胆怯地吞咽口唾沫,讪讪道,“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