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陡然响起的声音打断沈父的话。众人转过头,那两个所谓的都没交女朋友的家伙正站在大门旁,手仍然保持相牵的状态,如同在传递某种讯息与宣告某种主权。大厅内整整静默了几分钟。第一个打破僵局的是顾母,她生硬地笑道:“回来了,和你沈叔叔沈阿姨问好。”顾钧转向沈父沈母,重复道:“沈叔叔好,沈阿姨好。”沈星迟进去后,就有意往顾钧背后躲,仅露出双眼睛谨慎地瞄着他们的表情。沈父点点头,看见顾钧是高兴的,但他身后跟着个许久未出现的沈星迟,便使中年人的表情卡在高兴与愤怒中间,阴晴不定。沈父暗暗握紧手,要不是在顾家,他早就怒叱过去,骂沈星迟一声不吭的消失,还想着回来。顾母:“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都没叫梅姨准备你的饭。傻孩子,出差回家都不记得和家里讲一声,吃过饭了吗?”“不是出差。”顾钧道,“是去接沈星迟了。”沈星迟怯怯地道:“顾阿姨好,顾叔叔好。”顾母懵懂地点点头:“你也来了呀,星迟,快来阿姨这边坐。”顾父同点头回应。顾家的家风向来不拘束,虽然在顾钧小时候顾父对他的教育非常严格。但顾钧成年接管公司后,他们就鲜少过问。顾钧出发去接沈星迟的那天,顾母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听戏曲。看见他,问去哪,顾钧答得格外含糊。多问几句,他明显露出不想细谈的神色。顾母见好就收,顾钧以前也常外出出差几天,因此在脑中留下了儿子出差的印象。顾钧带着沈星迟往他们那边走,愈靠近,愈能令人看清他们间堂而皇之紧拉的手。大厅里气氛越发的诡异,明明什么话没说,却犹似山雨欲来,压抑又低沉。而这里面唯一了解真相的顾绾在望见他们的举动后,本来红润的脸霎时苍白,她震惊地盯着不断走近的两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手指冰凉颤抖。两人在沙发前站定。沈星迟接收到沈父锋利而审视的目光,一下缩回顾钧身后,俨然是把男人的后背当成强力的后盾,肆无忌惮的使用。“父亲,母亲,我有事……”“哥!”顾绾蓦地叫出声,抢先道,“哥……”第二声甚至带上点恳求。她着急的用眼神示意,试图劝告哥哥别冲动。公开比她预想的要快,不,顾绾甚至从没想过会撞上那一天。自从在医院被告知,顾绾就处在避而不谈的状态,冷处理,好似这样事情就没发生,顾钧仍旧是她亲爱的哥哥,沈星迟是随时保护关心她的二哥。顾绾潜意识里总感觉这件事会像枚炸|弹,将眼下平和的现状搅得天翻地覆。一旁的林先生体贴地关怀道:“小绾,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绾绾。”顾钧冷眼瞟过,口吻坚决不留余地,“你和小林上楼去吧,把门关好,别搀和。想聊天有的是时间,我和长辈有重要的事要说。”“哥。”顾绾再度叫了声。顾钧置若罔闻。顾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前段时间顾钧的反常,使家里人对他都有点忌惮,生怕做出其他事惹得顾钧不悦,令他的情绪更加糟糕。所以有些事能尽量顺从,避免对着干。顾绾见顾钧打定主意劝不动,又下了这般决绝的“逐客令”,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林先生过来扶她,两人上了楼,往卧室走去。顾钧:“让大厅里的佣人也离开吧,我想与你们说点心里话。”几个在旁候着的佣人不明所以,却不敢驳了顾先生的意,相继离开,还好心地关上门。这下,空旷广阔的大厅里就只剩下顾钧沈星迟、顾父顾母和沈父沈母。顾钧这样做是有私心的。他深知沈星迟不愿意将自己怀孕的样子展露在大家的面前,故而无关紧要的人能筛就筛,尽量将小少爷的秘密保护住。大厅内静得仿佛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沈星迟被这肃杀的环境感染,心脏怦通怦通狂跳不歇,他死死咬住下唇,仍止不了焦虑的情绪。于是只能紧密握住顾钧的手,试图从中得到几丝安慰。顾母殷切地望向他:“小钧,你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说?坐下慢慢说吧。”那段顾钧颓丧的日子里,身为母亲的她同样痛苦,日夜忧愁,寝食难安。终于得来儿子的主动开口,不管内容如何,顾母都想知晓。“父亲,母亲。”顾钧拒绝了坐下的邀请,又偏头叫了遍沈父沈母,这才道,“对不起,虽然这件事说出来你们兴许不相信,觉得很唐突……”说到一半,顾钧可能是觉得太烦琐,索性道,“我和沈星迟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