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讶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沈星迟见他这样,明白男人在担忧什么,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换在另外个号上,那个号只有你和一些朋友,没有长辈。”顾钧依然犹豫:“可是……”沈星迟皱起眉:“哎,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快点。”即使顾虑重重,奈何架不住沈星迟的催促,何况小少爷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别人不答应也许还要生气,到时候还得他来哄。没办法,顾钧和沈星迟一起凑到摄像头前。他很少自拍,以前与妹妹的几张合影,表情及动作都是妹妹手把手教的,即便如此,在修图时妹妹仍忍不住要吐槽他的僵硬。现今小少爷才没有妹妹那般耐心教他,顾钧只有自己努力。他往时淡漠惯了,忽然的照相又使他无比紧张,脸自然而然的绷直,本来想微笑,嘴角却总挽不上去,似笑非笑,看起来既怪异又僵硬。沈星迟盯着相机呈现出的画面,止不住哈哈笑出声:“你没拍过照吗,这是什么鬼表情,好奇怪。”顾钧窘迫。沈星迟:“放轻松,不要特意摆表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顾钧立即收起笑容。沈星迟:“摆个剪刀手,亲爱的,恶心死他们。”顾钧如言。随着快门声响,合影完成。照片上两个男人挨着极近,几乎没有缝隙。一个笑容灿烂,一个严肃认真,仿如两个极端。但相似而亲密的剪刀手姿势却把他们奇妙地拉拢到一块,诡异的互补合搭。同时,背影的夜色和暗光无形中为两人笼上了层暧昧的色调,明明没有任何的暴露,但使人不禁想入非非。沈星迟望着合影,还在笑,边笑边换微信头像。顾钧搓了搓手,掌心里全是汗。一张小合影,倒比繁忙的工作还累人。他同样拿出手机:“要不要我也……”顾钧不像沈星迟,只有一个微信号,上面除了沈星迟,还有妹妹父母和客户,这头像一换,简直譬如公开出柜。沈星迟盯住手机:“嗯……我之前给你换的壁纸和屏保你有动吗?”顾钧口气非常认真:“没有。”他的壁纸和屏保全是小少爷的自拍,手机密码也是小少爷的生日,至从上次对方改过后,他就用到现在此时。“那就够了,我们互相有点对方的东西。头像这种,未免太肉麻兮兮。不过……”抬起头,从远漫延来的灯光坠进他的眼睛内,亮晶晶的,似璀璨珠宝,“我们这样有些像情侣了,开心吗?”他怕顾钧还在介怀,难得出来的玩乐遭人打断。顾钧迅速点头。沈星迟:“那就好,再呆在这里也没意思,我们回公寓吧。”顾钧喝了酒,不能开车,打电话叫顾家的司机过来,帮忙把车开回沈星迟的公寓。他们两个则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先离开。到了家,各种劳累疲倦接踵而来。两人没过多拖延,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回到卧室就上床睡觉。模模糊糊睡到半夜,陷入迷梦中的沈星迟依稀听见浴室传来水声。水声还很大,哗哗啦啦不停歇。他被这声音吵醒,嘟囔着表示不满,又懒得起来,直想让身旁的顾钧去看情况。“顾哥,水,顾哥……”含糊地叫完,背过身,企图当个只发号命令的甩手掌柜。谁知水声并没有止,断断续续,小少爷半睡半醒,恍惚觉得是在一片大海上漫无目的地飘荡。海浪阵阵,一望无际,他站在破旧不堪的小船上朝四周大喊,却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这时,一股势头迅猛的海浪兜头涌来,顷刻将他卷入大海深处。沈星迟猝然从恶梦中惊醒,卧室内黑暗沉沉,困扰睡眠的水声没有了,整间公寓显得异常的寂静。梦中那种难以描述的窒息感仿佛延续到现实,小少爷微微喘息,手指朝旁探去。扑了个空。扬起头,身边的顾钧不知所踪。沈星迟奇怪地从床上坐起来,枕头和被掀开的床面皆是凉的,人应该离开了段时间。去哪了?小少爷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耀眼的蓝光刺向眼睛。他快速眯起,艰难地点开查找。微信或短信都没有留下要提前走的讯息,沈星迟拨通顾钧的电话,嗡鸣的震动声响在卧室内,手机还放在平常的地方。怪异的感受愈发明显,尤其刚才那个不着调的梦给他带来不好的印象。沈星迟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拉开平时不常关的卧室门,探出头。外面同样漆黑,只余零碎月光泼洒在地板上。顺着光看去,发现书房的门轻轻耷拉,从里面隐约渗出些许微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