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会,青年迅速想起,挣扎地脱鞋,赤脚跑过客厅。期间踩到什么东西,咯得脚底生疼都没顾上。来到窗旁,沈星迟忐忑不安地拽住窗帘,手下有一秒迟疑,最后仍无法放弃,皱着眉拉开条小缝。公寓下的空地上,有成片茂盛的树木,有散着光的路灯,有归家的路人,却唯独没有黑车。顾钧已经走了。沈星迟僵僵站在窗户,许久,才错愕地回过神,嘶了声,脚底仿佛更加疼了。此后两天,顾钧依然会在沈星迟下班从沈父公司走出后出现在他面前,语气温柔地要送他回家。但夜晚,沈星迟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浑身只穿了条长裤,赤着上身,没穿鞋。脖子间绕了条毛巾,未擦干的头发正不断掉水,沿着胸膛纹路往下落。公寓内到处都开着灯,灯火通明的。青年屈腿坐到沙发里,仰脖往肚子里灌下一瓶凉水。面前是吃剩的外卖盒,厨房水池内有没来得及洗的碗,沙发和地板上堆着这两天换下的衣服,整个一典型的单身汉住所,乱七八糟,无处立脚。顾钧稍没管,沈星迟立马原形毕露。偏偏本人还特别皮硬地假装无所谓,丝毫不提这两天以为顾钧会来接他便站在公司门口傻等的事实。正翘着脚丫消磨时间,手机忽然传来震动。沈星迟下意识摸过来看,眼睛瞟到的瞬间整个人登时一阵激灵,立刻神经兮兮地正襟危坐起来,仿佛对方能透过手机看清他此刻的动向。紧张地点开微信,消息是顾钧发来的,沈星迟小心翼翼戳开,发现对话框内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晚安。他往上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十点零五。这么早就睡了?怀疑归怀疑,但这两个字好似对话的终结者,沈星迟向着手机挤眉弄眼半晌,任何打出来的话都觉尴尬和打扰,最后只得兴意阑珊地回了个晚安。等了几分钟,顾钧那边没再回复。沈星迟干坐在沙发上,一股气从身体内部缓缓涌上,烧灼着五脏六腑,令他憋得发慌。可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可以名正言顺拿来撒气的玩意。小少爷默默闷了会,任何心情皆无,起身往卧室走去。没有人碰过的床铺凉意满满,沈星迟任由自己笔直倒下,如块重石砸入水中,间或扑腾几下,彻底平息。趴倒在床上,沈星迟歪着头,盯向窗外的茫茫夜色。尔后,跟只毛毛虫般缓慢蠕动进被窝,裹紧被子。躺了片刻,他蓦然翻转过来,正对向天花板,手脚呈大字般展开,力图占据单人床的每个角落。脚用力踢了踢被子,心大道一个人睡觉就是自在。然而拥有这样想法的沈星迟并没能如愿睡个好觉。早晨的阳光如旧撒入眼睑,催促着沉睡的人们早起为生活奔波。沈星迟被照得赖不下去,茫然地爬起来。他不清楚昨晚有没有睡过去,此时大脑昏涨,丝毫未有睡后的轻松满足。睡眠很浅,公寓里一切动向似乎聚拢耳畔。厨房池子的水滴声,淌进窗内的风声,夜虫放肆的鸣叫,各种各种,吵得他不得不反复翻身躲避。同时,身后空荡荡的触感令沈星迟没缘由地缺少安全感,如同心里哪处也奇怪的缺少。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看,离闹钟早了一个小时。沈星迟无奈地重新躺下。睡意全无,身体发出躺久的讯号,痛感阵阵。没法,他只得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浴室走。在水池用冷水连着往脸上泼了几次,稍稍清醒些。沈星迟扬手去拿架子上的漱口杯。在看见并排的两个杯子后微有晃神,最终沉默地选择自己的。刷牙洗脸,对着镜子处理发型。终于精神点的沈星迟来到厨房觅食,拉开冰箱,里面存货减少许多,仅有袋土司还艰难存活。瞥见门上还摆有两颗鸡蛋,他想着前两天吃得那个煎蛋土司不错,看样子做法好像很简单,时间尚早,便动了尝试的心。在手机上查好攻略,忽略本来就乱的水池,粗略洗过锅就毛毛躁躁地动手。然而等他真正开始做,才发现就算是简单的东西,从打算到完成,中间的曲折简直譬似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先不说沈星迟能否按照步骤完成,单品他锅过水后直接倒油这点,就能够猜测之后的惨烈。果然,油倒入后,立刻与锅里的水产生反应,登即霹雳巴拉炸成一团,并猛烈地朝外飞溅。吓得小少爷直往后跳,匆忙抽出扔在池子里的锅铲往锅里瞎搅。这下更妙,炸得没完没了,油烟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