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迟近乎能完整想象出顾钧那双弹过钢琴的手是如何抚过他的背。亏得他是背过身,能够掩饰住红成番茄的脸。修长手指一路往下,绕掉肩胛骨,划过脊椎,到达尾端。顾钧看出沈星迟的紧张,逗玩之心又起,在临结束前,这位“衣冠禽兽”在靠近尾端的地方特意小小捏了一下。沈星迟受前面影响,已经变得非常敏感。这一下霎时使他“啊”的声调变质叫出来。沈星迟双手捂住后背,像猴子般蹿出去,返过身瞪大眼睛地指向他:“你!”顾钧摊开手:“还有其他地方要我帮忙吗?腿?或者……”“不需要!变态!”沈星迟恶狠狠地抢过顾钧手里的药膏。果然不能太掉以轻心,他懊恼地想。“不要脸!”顾钧轻笑:“沈星迟,你耳朵好红。”“闭嘴,不许看!”沈星迟做着没威力的警告。顾钧没忍住,继续笑,觉得沈星迟好像一只炸成毛团的小猫。“我要回去了!”沈星迟气愤道,看着这样恶劣的顾钧,恨不得把手里的药膏全抹他脸上。笑归笑,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顾钧见他真要回去,不再逗他,忙道:“帮你涂过药了,回家就先别洗澡,拿毛巾擦下,忍一会。还有脚上的绷带,不能碰水,就像先前在海岛上一样,你记得吧,先用袋子包起来,过两天去医院换药,别忘了。另外吃药……”沈星迟拽过装药的袋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婆婆妈妈的。”顾钧:“你不是小孩子,但你很粗心。”“略略略。”沈星迟朝他吐舌头,并善心地附赠一个中指。这时,吩咐出去买鞋的司机到了,敲开门后叫了声“顾先生沈先生好”,恭敬地将崭新的鞋子从鞋盒中拿出来,摆放到地上。沈星迟走过去试穿,十分合脚:“不错嘛,顾钧你难得有点用。”男人选得是稍亮的颜色,正符合沈星迟骚包爱显摆的风格。得了便宜就忘仇,明明前面还把顾钧骂得要死,看新鞋顺心意,马上将男人夸上天。顾钧:“承蒙夸奖,你坐司机的车回去吧,他会送你到家,别浪费钱。”他可能猜出沈星迟会说可以坐出租车,干脆一起讲了,帮沈星迟节省了次开口。沈星迟张张嘴,心道也是,能省即省,把钱花在乐意的地方更逃开心,就接收了顾钧的提议。司机先出去,沈星迟跟在后面。穿着新鞋让他格外得瑟,走路恢复了平日的张扬,眉毛一挑一挑,特别欠抽。“沈星迟。”在他即将走出门,顾钧叫了声。沈星迟回过头,望见顾钧安安静静端坐在病房中,如他刚来医院看到的那样,只不过相互对比,不同的,今天是扬着笑容。顾钧露出和暖的微笑,朝他招招手道:“沈星迟,再见。”沈星迟切了声,心道顾钧这个爱做排场的神经病,但碍于笑容太暖,还是大度地伸出手,朝他招了招回敬,当做是再见。小少爷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猝然一股微妙情绪涌上心头,望着前方没有半点喧闹的过道片刻,他再度扭回头。可惜病房的门已被关上,顾钧的身影无从再看见。男人最后的表情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沈星迟拎着药,一路都在揣测顾钧的意图。心中空落落的,直到走出医院,阳光倾身,驱逐掉身上的阴凉,这种微妙的感受才好一点。司机站在黑车旁,朝他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沈星迟点头,低身坐入后排。黑车行驶,窗外风景不断更迭。慢慢的,沈星迟也把注意力从逐渐远离的顾钧身上转移至旁边袋中的药。江医生开的药终归是个隐患。虽然顾钧已经表明会当位合格的甩手掌柜,可他本性心细又精明,要是把药直接抛到一旁或丢掉,总觉得会给顾钧留下怀疑的引子。最好能将药摆在男人面前,以督促的名义,让他看着自己吃,这个疑虑才会彻底解决。如此想来,沈星迟把目光挪到前面司机的身上。顾家司机正专心地开车,未有借后视镜悄悄观察。望了会,小少爷忽然感觉一阵疲乏匆匆袭来。腹中的孩子如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前后两天不知为此受过多少惊吓。而一旦说了一个谎,则需用更多的谎来圆。沈星迟真怕哪天把他自己都绕进去。想得太多,不免烦扰,他干脆大喇喇地倚靠住椅背,暂时将各种念头抛之脑后,把平稳行驶的黑车当成临时的避风港,心宽地透过车窗欣赏起a市的都市风观。这会临近中午,有车,但行人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