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钦朝着坐在罗汉榻上的老者见礼。
这位老者便是如今掌内阁事务,加兵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的解道机。
解道机年过古稀,已是头发胡鬓花白的老人,但身姿清癯挺拔,一双眼睛清澈而坚定,他抬手示意魏钦过来坐到棋桌旁。
解道机看着面前这个眼眸如平湖,神色淡漠的学生,让他执黑子:“伤养好了?”
黑子落定,魏钦瞥了一眼右手食指指腹,那道被书页划破的伤口早已恢复如初,甚至在他还未出福建时就已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疤痕。
他手腕微转,敛了宽袖,“嗯”了一声。
解道机看不惯他这模样,正是意气奋发的年纪,成日冷着张脸算什么,虽然……
虽然仔细看看,这臭脾气确实和他年轻时相像。
而他至今无妻无子,独身一人,虽不后悔选择了这条孤独的道路,但偶尔也会想另一种可能。
解道机还未收到林致岚的信,但在魏钦来接他之前,已经与回京途中的林致岚碰了一面,听到了一些事情。
他脸上带着打趣:“要成亲了?”
魏钦正喝着茶,闻言手一抖,自是明白林致岚说了什么,心中无奈,但开口又变成了另一句话:“快了。”
解道机实在了解他,从他那一瞬间的停顿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想来事情恐怕不像林致岚说得那般轻松,他这冷冰冰的模样,瞧着也不像是会哄人的。
“是你一厢情愿?”
魏钦扶额,摇了摇头:“不是。”
是他还未寻到合适的机会提亲。
他垂眸看棋盘,指尖拨着棋子,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他提醒解道机:“老师到你了。”
解道机手指捏着白子,未落子,只是看着他,趁机道:“伤既已痊愈,就别再躲懒,也省得别家姑娘嫌弃你。”
他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长匣递给他,随后专注地望着棋盘,思索着棋局。
魏钦抬起手,指腹触碰长匣,目光幽长,没有打开,似乎已经猜到里面放的是何物。
解道机精锐明亮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告诉他:“给你几日认真考虑,若不想要,不必再还给我,连盒子烧了便是。
魏钦颔首,面上看不出惊喜或是拒绝,将下匣随意放置一旁,掌心攥着微凉的棋子,注意力回到棋盘上。
解道机见他没有再像从前那般当即拒绝,心里已经有了数。
无声笑了自傲,也不在多言。
甄安阳派人时时刻刻地看着应五郎,对他这几日的举动一清二楚,知道他还没有消停,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应五郎看着前面那条船也停靠在瓜洲码头,眼睛都亮了,这回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找到甄安阳:“你再跟我走一趟,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此刻到了扬州城,应五郎心中大定,他也不怕甄安阳不给他撑腰,料定了他不敢不管他。
只是想要那人,就想到自己浑身痛楚,不免有些胆怯。
“你就站在甲板上指给我看,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妄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