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结束了,齐烨将观礼的众人一一送进了马车。
正当周介犹豫要不要去给天子行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训斥的声音,争吵的声音,心头一惊。
马车旁,老六怒了,指着齐烨的鼻子就骂,骂的很大声,猛的一把夺过了文德手中的拂尘,作势欲打。
周介顿时吓的面无血色,你他娘的一个皇帝敢打世子,这老小子疯了不成,咋的,齐怀武手你当干儿子了?
正当周介准备跑过去阻拦时,文德和太子已经拉住老六了。
没人知道天子为何怒,反正一群离的远远的官员们不知道,老六离开了,气呼呼的,胸膛起伏不定,上马车之前还指着齐烨也不知是警告了什么。
周介胡思乱想着,到了今日,齐烨还能做出什么让老六都愤怒的事,难道是要当两天皇帝过过瘾,那也不对啊,因为这点小事老六没必要动怒啊。
等老六和观礼的众人全部离开后,周介才整理了下官袍,背着手和个大爷似的走了过去,找月泉。
到了月泉面前,周介说了一下来意,肘,现在肘,马上入京,游街示众,然后去宫中谢恩。
月泉说不去。
周介问为啥。
月泉说我要踢球去,我齐叔说了,书楼凡是参加科举的考生,全都休息七天,疯玩,包括我和康珏,现在假期还没结束。
周介说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你他娘的是状元,得游街,得去宫中谢恩。
月泉说我脑子没病,我只是听我娘的话,我娘说,以后要听齐叔儿的话,每句话都要听,每个字都要听,他说疯玩,那我就必须疯玩。
周介急眼了,就算您不游街,你好歹去宫中谢恩啊。
月泉说,谢过了,刚才陛下来观礼的时候说我是状元,然后我说谢谢哦。
周介愣了半天,想砍人,搁这折腾你爹呢,一大早先去国子监,再出城,上官道来南庄,又在台下傻杵了半天,遛狗呢?
月泉不鸟他了,喊着贲和季小鹿去踢球了。
人群散了,周介突然有些茫然。
望着被拆掉的木台,望着勾肩搭背的山庄管事,望着刚被老六喷了一脸口水嘟嘟囔囔明显是埋汰天子的齐烨,鬼使神差的,周介觉着如果自己告老还乡的话,要是能够生活在南庄也不错。
南庄,似乎是一个不像世外桃源的世外桃源。
这里有太多的烟火气,不像世外桃源。
这里并非与世隔绝,不像世外桃源。
这里充满了铜臭味,不像世外桃源。
可在这里生活的人,每个人都流露着笑容,每个庄户似乎都无忧无虑着,每个深入到这里,将南庄当做自己家的人,都找到了归宿。
而建立这一切的,庇佑这一切的,是大康朝威名赫赫的幽王府世子殿下。
从无到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不知不觉间,南庄就成了许多人的乐土,每个在这里生活的人,都很满足。
周介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齐烨的背影上。
他觉得,齐烨一定是喜欢南庄的,一定是热爱南庄的,喜欢这里的一切,热爱这里的一切。
他又突然的,齐烨一定不喜欢京中,不喜欢权力,不喜欢阴谋诡计和明枪暗箭。
只是为了保护喜欢的,只能去做不喜欢的事,接触不喜欢的人。
周介当初何尝不是如此,奈何,接触太多不喜欢的人,做了太多不喜欢的事,太累,太苦,渐渐的,就忘记了自己原本喜欢的,坚持的,保护的,并且一切都怪罪于喜欢的、坚持的、所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