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赵云听了田豫的问话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能为大都督效命,确是一件快事。可如若不能,与大都督与疆场争锋,即便是死于大都督之手,云亦心无遗憾。倒是国让你,若有机会离开,千万不要有犹豫。”田豫闻听,立刻露出了不快之色。“子龙此话从何说起?你我都仰慕大都督,可是要我背弃朋友,却是万万不能。先主之前对刘玄德何等的器重,到死都没有想到,那刘玄德会置他于死地。背信弃义,莫过于此……子龙,豫哪怕是死,都不会效仿那刘玄德的作为,与你为敌。”刘玄德……赵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对刘备的仇恨,简直无法用言语能表达。赵云有一愿望:亲手斩下刘备的首级。不过看公孙范的情况,只怕是没可能实现。和田豫相视一眼之后,二人忍不住仰天长叹。就在这时,一骑自白狼城方向疾驰而来,风一般的来到赵云田豫面前,马上斥候跳下了战马。“启禀校尉大人,主公八百里加急,送来急件!”说着话,双手捧着一封信,递向赵云。自有亲兵上前,从那斥候手中接过了信件,转交到了赵云的手中。信皮上,盖有公孙范的火漆印信。赵云和田豫一眼就认出,这信件确实来自辽西。心里奇怪:这许多年都不见有过这种八百里加急,公孙范这一次,又是因为何事?赵云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抖出信瓤。一目十行在上面扫了一眼,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国让,大事不好了!”田豫看赵云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连忙问道:“子龙,那信上究竟写的什么?”赵云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道:“幽州牧吕布与辽东太守公孙度,联手出兵,夹击辽西!”卢龙塞吕布为什么会突然与公孙度联手夹击辽西?这话,就要从董俷送信给吕布,请他出面平息公孙度和樊稠之间的冲突开始说起。说实在话,吕布在接到了董俷的信时,却是一肚子的不高兴。想当年你董西平有你老爹撑着,指使我干这个,干那个也就罢了。如今你已经落魄到了西域,居然还派人给我送信,让我做什么调解人?我如今可是堂堂幽州牧。的确,吕布现在的官位很能唬人。幽州牧,温侯(县侯),卫将军,哪一个头衔拿出来,也都是让人不敢小觑。虽然董俷的这封信里面,话说的很婉转,也很客气,并没有指手画脚的含义在里面。可吕布还是觉得,这心里面的心气不是很顺。依着吕布的性子而言,是不想管这件事。虽然辽东和乐浪是幽州的治下,可吕布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袁绍的麻烦。若非袁绍,他怎么会有云中那一场惨败呢?魏攸出面劝阻住了吕布。刘虞死了……自扶吕布上位之后,魏攸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好了。毕竟这年纪大了,加上幽州的恶劣气候,公务繁杂等等,让魏攸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过在听到董俷来信之后,他还是拖着病体找到了吕布。吕布正在花园中和妻子严氏、来莺儿饮酒。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儿名叫吕撷,是吕布和正妻严氏所生,年已十四。这严氏,也是并州大户,当年吕布能崛起,里面有不少严氏的功劳。这严氏生就豪爽的性情,能文能武。儿子吕撷也是身体健壮,比之同龄人高了不少,也魁梧许多。这吕撷追随吕布学武,一杆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入化。只是年纪尚小,吕布对之极为宠爱,不肯让吕撷走上战场,故而至今是声名不显。女儿吕欣,年方六岁。是来莺儿和吕布的结晶,小小年纪不但有母亲的美貌,也颇具父亲的英气。别看吕欣是庶出,可一家人对吕欣的喜爱,甚至超过了对吕撷。用吕布的话说,“我这女儿,是天生的富贵命。将来若非是雄霸天下的英雄,休想娶走我的女儿。”所以,当魏攸来访的时候,吕布也没有让妻妾离开,反而抱着吕欣相迎。在塞上人看来,让妻妾出面款待,是一种对客人的尊敬。但是这种风俗若是落入了士人的眼中,却是极端的侮辱。女子怎能登上台面?演义里,吕布在徐州曾让妻妾出面迎接刘备,却气得张飞拔剑要和吕布决斗。事实上,除了看不起吕布之外,这里面也有一定的文化观念习俗上的差异。只是吕布和张飞,谁也不肯解释。好在魏攸也是生在幽州,对吕布的这个习惯,倒是能理解。坐下之后,魏攸寒暄了两句,开门见山道:“主公,听说您不打算出面调解辽东和乐浪的冲突?”吕布脸一沉,点头说:“布确是不想出面。那辽东、乐浪地处偏远,我何苦为此事而出面?让他二人斗个你死我活,我坐收渔人之利,岂不是省了很多的麻烦?”魏攸摇头,“主公,你错了!”若换个人这么说,吕布早就一脚踹翻了桌案,拔剑杀了对方。可魏攸不一样,那不管怎么说,都是吕布的半个老师。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吕布还是耐着性子说:“先生,布那里错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又有什么不对?”魏攸道:“主公以为,最大的敌人是谁?”吕布想了想回答:“并冀的袁绍,塞外的鲜卑,都是我之大敌。”“那主公以为,与这两方交锋,又能有几分的胜算?”吕布想了想,却没有回答。魏攸正色说道:“鲜卑虽然势大,不过却已经是盛极而衰。和连与其父相比,一个是老虎,一个是不成气候的家狗。有张辽徐晃在朔方牵制,和连纵是有心,也无力南下……不过并冀袁绍,却非同一般。主公就算能胜他,也绝不是旬日可做到。”老头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沉稳,也很直接。吕布虽然骄狂,却不是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人。听老头子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点头承认。“若主公与袁绍交锋,那公孙和樊稠二人,不论哪一个胜利,必将实力大涨。到时候,他处于辽东边荒,又怎能甘心?一旦闹将起来,主公你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况。”吕布闻听,倒吸一口凉气。“若我挥兵攻取辽东乐浪,又该如何?”“呵呵,别看公孙度和樊稠现在打得凶狠,可毕竟都是出自一家门下。如果主公出兵,他二人定然会捐弃前嫌,联手迎战。莫要忘记,这并冀二州,尚有袁绍。”吕布的面颊,抽搐了两下。还是这老家伙看的长远,我却没有想这么多。“敢问先生,那布当如何做才好?”“公孙度和樊稠,必须并存。二者相互牵制,可保我后方暂时无虞。等我们能收拾了袁绍之后,再对付这二人。到时候我们雄霸北方三州,区区辽东乐浪,不足为虑。”魏攸说着,轻捻胡须道:“更何况,我们还可以趁此机会,卖那位西域王一个面子。”“为何要卖他这个面子?”魏攸笑道:“很简单,我们需要朔方保持对鲜卑的牵制。主公,你以为那位西域王,会甘心一辈子呆在西域吗?观其所为,就是为了清除其后方之隐患。一俟西域平定,董西平定然会出兵……有这么一个盟友在,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是不是?”魏攸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让吕布陷入了沉思。“真的,要帮他吗?”抬起头,向来莺儿看去。只见来莺儿正在专心致志的逗弄着女儿,根本就没有听吕布和魏攸在说些什么。吕布不爽董俷,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想当初,董俷在长安剽窃《爱莲说》一文,做赋赠送与来莺儿,引得雒阳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