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京中到处都是直隶各方士子,成群结队,呼朋唤友。
距离秋闱,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可是大部分士子,都流连烟花之地,又或者借着酒意高谈阔论。
不论是在烟花之地卖弄风骚,还是在酒楼以文会友,基本上都会说到朝廷,甚至说到万历,更有甚者还会说到张居正。
太祖立国之后,给士人的权利可是很大的,所以哪怕说的过火了,最多就是口头警告一下,毕竟都是秀才老爷,都有功名在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中了,实在得罪不起。
和这些士子状态相反的,则是朝臣了,一则开海事,让太子的监国之权,已经形同虚设,哪怕到了现在,太子也没有放出任何消息出来。
至于宫里,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秋闱这么大的事,只是指定了直隶省主考官,别的一概没说。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毛纪突然丢了,虽说毛纪是悬在所有朝臣脖子上的刀,平常的时候巴不得见不到毛纪,但是突然消失,也没有别的消息传来,反而让很多人更加担心了。
而在这时,蒙王孛儿斤离京,倒是没有掀起任何风波。
………
朱镇在月前就被带离京城,适应新的身份,新的身份也叫朱镇,不过是顺天府清远县农家秀才,家世清白,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家中只有薄田几亩,还有一个小铺子,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好在朱镇原来苦日子也是过过的,适应起来很快,找了个不知名的客栈,开了个房间,整日用功读书,哪怕有人过来叫他,他也是不理不睬的。
像朱镇这种人,在北直隶很少了,现在的读书科举,可不是以前的那种唯才是举了。
现在的科举最重要的,是拉关系,总要有人高中的,而同一科的人,自然就成了天然的盟友。
朝廷党争不断,想要爬的更高,自然是抱团取暖了。
当然了,这种事也只会发生在乡试和会试,因为只有通过乡试成为举人,才有资格步入官场。
“砰砰砰…”
“谁?”
“开门。”
朱镇听出门外的声音是谁,起身开了门,将人迎进来之后,又小心看了外面左右,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关门回屋。
“陈公公!”
来人是朱由校的伴伴陈百,在魏忠贤成为朱由校心腹之后,陈百的地位不稳,不过毕竟跟了朱由校十几年了,情分还是在的。
并且相比较魏忠贤,朱由校一些机密的事情,还是习惯用陈百,不为别的,只为心安。
在朱镇和朱芷入京之后,朱由校没有去过朱府,但是他们一直有联系,而传话的人,自然就是陈百了。
陈百先对朱镇行礼,开玩笑呢,这朱家三人,一个是杀人如麻,还是太孙的老师,一个马上就要成为太孙侧妃了,而眼前的这位,更是被告诫是陛下看重的人,态度不好不行啊。
“朱公子,这是名单。”
陈百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看着有四五十个名字。
朱镇接过来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些人,都是有来头的啊。”
陈百笑笑:“若是没有来头,怎么能顺藤摸瓜,摸到后面的人呢?朱公子不用担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朱镇苦笑:“我若真的那般做,以后入仕途可就无望了。”
陈百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朱公子,你想错了,现在朝堂党争不断,而这些人,并非那些党派的人,他们一倒,自然可以留出更多的位置,到时候满朝文武都要感谢朱公子的。”
朱镇深吸一口气,仔细看了好几遍名单,而后又默背两遍,这才将名单揉成一团,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