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然而,她还是答应了,并坚信完全是因为对乔托的无法拒绝,“我会试试的。”xxx纲吉离开房间并带上门后,没走多远,就在走道上碰见了先前被赶出来的阿诺德——这个说法有点可笑,但也不算错——后者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一副油画立绘,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才挪开视线朝她望来。他不出意外地向她点点头,冷淡的意味十分明显,似乎一点也不好奇乔托跟她说了什么,也不在意自己被动挪窝的事情。如果和云雀学长作比较的话,这位云之守护者可要通情达理得多。不过,对于同样是浑身散发高冷气质的人,纲吉一向都报以敬畏之情,赶紧回礼,加快了脚步打算尽快走过去。“你,”她停下脚步,却又不敢回头,只好直直地站着,表明自己洗耳恭听,“找乔托有什么事?”纲吉思索片刻无果,只好转过身去。“唔,您是指什么?”“翻窗子。”“啊……”纲吉一瞬间表情空白,随后才慢慢恢复,“刚才,有点问题想问……不,现在已经没事了。”她飞快地补充上后半句话,才将对方眼中的疑惑消除不少。半晌,阿诺德眸光一闪。“如果是斯佩多的问题的话,你需要知道一件事。”“是、什么?”纲吉对他眼中慢慢浮现出的寒意感到一些悚然。“不要接近那家伙,”他干脆地说,“像你这样的人,和他太靠近的话,不是一件好事。”“什……”然而,阿诺德似乎已经决定结束对话了。他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对你也好,乔托也好——这是忠告。”……皮鞋跟踩在地砖上的响声慢慢远去,纲吉这才渐渐地恢复了身体的行动权,慢慢吞吞地转身继续往前走。阿诺德的话令她十分迷惑,不过令人迷惑的事情总是有不少,所以她并没有特别在意,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先找回自己的链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串在上面的那个怀表。城堡内部的结构有些复杂,从楼上下来要更换不同的楼梯,然后曲折绕过几条走廊,才能抵达中庭。太阳已经落山很久了,纲吉一眼望过去,硕大的庭院里几乎一片漆黑。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之处,没有手电筒,没有手机照明,夜晚就算点了灯,光线也还是无法和白天相比。好在今天晚上的月光十分明亮,仔细找一遍的话,应该能在有反光的地方找到。……应该。纲吉一路摸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踩到障碍物而冤屈地摔倒,一边抬头确认房间的方向和位置。大概就在前面了,她将视野放回到水平位置,想要加快几步走过去,身体却出于本能地想要放慢速度,以至于让她几乎在两者的冲突下栽倒。阻止她前进的是前方那道并不分明的身影,在月光和屋内的灯光照耀之下,那修长的轮廓渐渐随着她的挪动变得明显。是斯佩多。他一动不动地伫立在草地之间,或许是在想事情,又或许是发呆。等纲吉慢慢走近了,看清他的侧影,又很快发现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听见她走近的声响,斯佩多望向这边,脸上的若有所思还未立马褪下。纲吉停住脚步,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拎起链子将怀表垂下,向她伸出手:“你的东西?”……呃。怀表“这是你的吗?”也许是因为没有得到回答,斯佩多又问了一遍,表情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纲吉这才恍如回神:“嗯……啊,是的。”她上前一步,抬起手去接,十分顺利落到手心里不轻不重的分量余留着对方的温度,她倏地握紧怀表,抽回手垂在身侧。没有火焰使用的痕迹,他应该没有打开过吧?斯佩多留意到她那种不太自然的动作,弯起唇角。“很重要的东西?”“唔,是别人送的,”纲吉迫不得已说出这话的时候,感到有点别扭,极力调整面部表情,以免泄露情绪,“也没有什么重不重要的说法,只是……”只是什么呢?她心里生出一种空空荡荡的迷茫感,却什么也说不清楚。“喜欢的人?”斯佩多扬起眉毛,眼底显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呃,也不是哪方面的……”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别开脸,觉得很尴尬,而对方却当做默认了一样,不再继续追问。“你很想家?”像这种人会体贴地转移话题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而问的又居然……像是关心一样的问题。“肯定想啊,”纲吉把怀表塞进口袋里,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平静了很多,“我很想念他们,家人,朋友,以及……”除了本能的念想,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时代的状况,自己的失踪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她的同伴们会多担心她,解开误会的西蒙家族是否会面临尴尬的境地,还有刚出狱的六道骸……然而归期遥遥,看不到尽头。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但面对这个时代的人,不管有怎样的忧虑和顾忌,都无法表露,特别是对这个人。这样想的时候,纲吉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真是个小孩子呢。”“唔……什么呀,”她忍不住抗议,“按年龄来说确实要比你们小一些,但也不至于说得这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斯佩多漫不经心地说,“能在优渥安稳的条件下长大有多不容易,这又不是贬义。”没有勾心斗角,利益相争,或者为了生存的口粮而拼命,相比之下,有着更加单纯的成长环境简直是很幸福的事情了。斯佩多十分自然地认定,是因为在此之前,她的家人把她保护得太好了。没有沾染上那些金迷纸醉中的腐朽味道,也没有暗街里那些亡命之徒的堕落之气,这样非常单纯,干净的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而他却正好相反。在有着光鲜外表、实则腐烂至极的家族中成长,再加入彭格列的前后接触各种各样黑暗的一面,也清楚自己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数不清的罪孽,并且对此一派漠然的内心……只有乔托才会在知晓他做过什么事之后依然愿意接纳他,欢迎他。他所看不上眼、嘲讽的天真烂漫,在这个大空的首领身上得到了彻底的体现,可却让他因此看到了希望和光芒,足以融化内心的寒冰。他留了下来,并日复一日地对这个家族加以希冀。斯佩多想不通,乔托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孩子留在家族,即便彭格列的组成是有点特殊,但毕竟黑手党的性质是无法避免的。观察了这么久,他基本已经确认,哪怕本质相同,却没有乔托的战斗力,也没有作为黑手党的思维和经验,纲吉在家族里停留的时间越久,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他们都没有好处。乔托身为首领,不可能会做毫无意义、只是纯粹善心大发的事情。他的允许,他让自己来接手的安排,一定有着他的考虑。……那么,乔托到底在想什么呢?一时无解。等斯佩多从自己的思索中回过神来,发现纲吉已经偏头盯着他打量有那么一会儿了。光线不够的情况下,他仍然能看清对方的眼里闪着某种未知意义的光芒。“那么,斯佩多先生呢?如果不得不和自己的……嗯,爱人长时间分离的话,也会十分想念的吧?”纲吉犹豫了一下,说出口前还是把家人和朋友的选择换掉了——依据对各种幻术师的性子的熟悉程度,他们一定会给出轻描淡写、不放在心上的回答。“……”“我是说,喜欢的人?”面对倏然的沉默,她突然变得有些不太确定,但还是忍不住追问,“应该有吧,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