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和谢北河一模一样制式的复古宫廷礼服,唯一的区别在于颜色,她是一身白,谢北河是一身黑。
两人并肩而立时,就像是凭空出现了这个角色的另一人格。
台下一阵骚动。
这出戏人们已经看了无数次,早就没了品鉴艺术的耐心,只将目光停留在那些秀色可餐的脸孔上。
可现在,那个穿白色戏服的身影闯入视野,所有人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怎么回事?改编了?”
“不演传统剧目,改演实验戏剧了?”
楚来的收音麦是临时从后台的道具箱里拿的,负责调音的场务接收到上级的指令,没有关掉她的麦。
场务对于眼前的情形一头雾水,她转头,想询问同事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有几个身影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后台。
少爷和他的同伴们站在阴影里,怔怔地看向光柱照射的位置。
那个只有他们关心结局的配角……这次有了新的戏份?
楚来看向台下,聚光灯照亮周围,远处模糊不清。
那片黑暗令她感到熟悉,就像是每次循环结束在梦中睁眼,面对那尊雕像的时刻。
它像是在无声地质问楚来,你为什么回来?
一次次倒下,一次次死亡,一次次站在危险与风暴的中心,就这样离开不好吗,就这样放弃不好吗,楚来,你为什么回来?
在站上舞台的时刻,从未接受过艺术熏陶的楚来终于感受到艺术存在的意义。
那些没有地方发泄的情绪,无可言说的壮志,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口。
身前的黑暗里,身后的舞台下,身侧的灯光中,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她。
她从下城区一路来到这里,抢到了发声的麦克风。
台词被白昼润色过,但背下它们没有想象中的难,楚来是演戏的好手,而这一次她根本无需戴上假面。
她迎着灯光开口。
“我不做同归于尽的毒蜂,而宁愿做污泥里的石头,我肮脏丑陋,不美丽也不柔软,但一切踢打我的疼痛将因此同等地返还,而我借力滚动,往更远的地方去。
我可以在花园里,可以在激流下,可以在沙尘之中,可以在山峦之巅。这个世界平等地孕育了我和巨人,谁都有权享受春天。当百年后他的尸体已经腐烂,我所到之处撞击凿刻的每一道划痕还留在这世间。”
楚来拉起谢北河的手,为二人的离开圆场,谢北河注视着她,感觉到掌心发烫,分不清那份温度来自于谁。
她叫出他扮演的角色名,亮出手上的道具剑,她执剑的动作并不标准,更称不上优美,但挥出的每一下都带着蓬勃的杀气,仿佛真的要用它刺穿面前的所有敌人。
搭戏的演员侧身避让,二人穿行而过,舞台上仍回荡着她离开时的台词。
“我要看着敌人在我眼前倒下,至于我们,无论以什么姿态,我们应当活着迎接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