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微微一疼,简凡差点哼出声,一侧眼是秦队踩了自己一脚,赶紧地正正身子,这才省得自己此时穿着特警制服,是代表国家和人民来的,所以,这同情是绝对不能有滴!“韩功立,抬起头来……我问你,你所交待的全部都是事实吗?”秦高峰声音比车厢里温度还冷,开始了。“是,我全部如实交待了。”韩功立颤声,很可怜。“但是,有人不相信你的话。”秦高峰盯着嫌疑人,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亮,配上那张寒碜的马脸,绝对很丑,而且丑得很恐怖。嫌疑人眼一愣,稍稍语结,对于这种反诘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再笨也知道这是在故意诈人。这就是审讯的僵结之处,你没有证据、没有相关信息,所以无从知道嫌疑人交待是真是假,所以也不敢把警力投入到寻找嫌疑人交待的只有绰号的几个人上面。只不过,现在有了,就见得秦高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拽出一张照片递到嫌疑人面前问着:“认识他吗?”嫌疑人一看,微微怔了怔,点点头,认识,这个体征你想不认识都难。“你们把商亚军牵涉到案子里是最大败笔,他有不在场的证明,已经洗清了,据他交待,南城这一片飞车痞子里都当把你当车神,据说你改装的越野能跑过悍马啊,你这么个名人想隐藏都难啊……我还听说,商亚军的竞争对手也就是你的老板,叫什么方有信?聚盘开赌、接送赌客、拉黑牛宰人都有你的份是不是?还听说像你这号人物偶而玩几把都有万把块的输赢……当然,这些不是我是特警管辖范围,我们也懒得管,我就一点奇怪的地方,不过区区一万五,就买得动你去绑票?能不能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言辞和眼神相同的犀利,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直盯着嫌疑人的面部表情。只不过在嫌疑人已经惊惧过度的脸上,永远是写着惹人怜悯、惨惨兮兮,嘴唇抽动着又重复着在特警支队重复过无数次的话:“我真的全部交待了,我就是个开车跑腿的,我真不知道对方是谁……”眼里闪着的是哀求,话音里听得出是颤抖,一旁枯坐着的简凡虽然是始作俑者,不过连他也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个人,着实可怜,要真是个小角色,那他这趟罪就白受了。还有一个不会可怜人的人,没说话,看了简凡一眼,简凡拨着电话,不多久电话铃声一响,秦高峰起身,惊得嫌疑人一动,不过脱不过那只大手的快抓,一把提留小鸡仔般把韩功立提留着,蹭声开了侧厢上的铁窗,只有脸盘大小的铁窗,把韩功立的脸直摁在上面,声音恶狠狠地说着:“惹天惹地别惹痞,不信你的人来了,从此以后你的家里就要鸡犬不宁了……我说过了,把这痞子拖进来是你们最大败笔。”秦高峰恶声一说,韩功立的眼睛霎时睁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停到了自己家门口,南郊都城小区这一幢,单元门口正是老婆的车,不远外骑着电动、骑着没牌摩托的一群痞子,当先一人披头散发翻着嘴唇露着两颗暴牙,可不是商大牙是谁?“打电话,告诉商大牙,今天没人管他,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边摁着韩功立,边指挥着简凡,简凡的电话一拨,就见得十几米外,一块半头板砖膨声砸上了现代车窗上,板砖被弹了回来,车前盖凹了一片,而挟愤而来的商大牙不知道是叫嚣着什么,一挥手,停车扔路边的一干长头、染发、光头、纹身的流氓地痞,板砖、水管、工具铗、链子条劈里叭拉往车上招呼着,嘭嘭嘭地乱响着,一辆光鲜的现代霎时成了一座废铁,洒了一地玻璃渣。“告诉我实情,马上商大牙就可以停下来……否则他闯进你家,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想好了,韩功立。”秦高峰看不到嫌疑人的表情,不过那表情肯定好看不了,眼见着十几个人砸完了车,偶有过往的小区住户,站着指着叫嚣着都纷纷躲避着这群恶人,眨眼功夫,呼拉拉又冲进了单元楼里,韩功立听得背后的警察如此而言,心里的恐惧化成了怒火,眼瞪着三楼自已家的方向,想回头却被一只大手摁着,咬牙切齿地说着:“你们要遭报应的,你们……不得好死……”“恰恰相反……这是你的报应来了。”秦高峰附耳同样恶狠狠地说着:“绑架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你现在能感觉到你加到别人身上的痛苦了吧?我不怕报应,你呢?……看呀,他们进去了……告诉我,到底是谁?”“王八蛋,老子做鬼也要咬死你们……”韩功立看到窗户上人影幢幢,自己家涌进了一群人,霎时心底的狂怒暴发了,挣得铐镣哗哗做响,秦高峰的单手几乎被他挣脱,又加了一只手,死死把韩功立的脑袋摁在铁窗上,膝顶着边摁边回敬着:“恶人我都不怕,还怕你作鬼,妈的,有劲,这才像个爷们。说吧,是哪个爷们绑票的?让我见识见识。”“呸……王八蛋,有种你弄死我……我日死你八辈……”韩功立被刺激得更强硬了,侧头呸着。不料后面的秦高峰松了松手,不骂了,不屑地说着:“今天被弄死被日的,不是我,看看你家吧……”一言如惊雷贯耳,三楼的窗户上,卧室的窗户上,四五个丑陋的脑袋露着,半开着窗,架着一位卷发的女人背靠着窗户,那女人在哭喊、在挣扎,真切切地看着被凶相一脸的商大牙反手几个耳光,直顶在窗户上,还有一个黄毛的小子在得意地全身亮在窗户上,胯部作着摇摆动作……“啊……嗷~~~~~商大牙,老子杀了你全家……”一声如兽吼的嘶叫,韩功立霎时要暴起,状似疯狂,挣扎着要做殊死一搏。“说……谁绑架了人质?”秦高峰怒吼着,手挟得更紧了。“王八蛋……老子不知道。”韩功立目眦俱裂,眼底充血,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连你老婆也救不了,装什么爷们……说,谁绑架了人质?”秦高峰放大了声音,不管不顾。“不知道……我不认识……”韩功立几乎窒息,盛怒和恐惧挟着悲愤袭来,无力的挣扎着,几欲虚脱。简凡傻了,这么激烈的角逐有点出乎意料了,不知道该劝谁了,傻站着,张口结舌,原本想挑战男人的底线,却不料几乎挑战到了男人疯狂的底线。人的心理壁垒有个最坚硬的极限,超过了这个极限所有的都不堪一击了,感觉到手里嫌疑人没有挣扎的力气了,秦高峰手一松,坐回了座位上,嫌疑人像解缆的危墙一样轰然而倒,被锁在椅子上的链子拉着。堪堪的爬在秦高峰身前,简凡腾身要起扶人,不料被秦高峰压住了。“别急,这才刚开始,一会儿会录下过程让你观摩观摩……太原的烂人我认识一半,你玩了十几年车,我玩了十几年人,专玩这种烂人,我让他们来,他们还不敢不来……就现在解了你的铐子,你也不是对手……”秦高峰毫无同情地说着,一脚把半爬着嫌疑人踹过一边,厌恶的眼神看着,这种装可怜的嫌疑人见过的太多了,不值得同情。只值得用更恶毒的话刺激着:“别以为警察没办法,就即便是人质死了、你的同伙逃了,照样可以把罪名加到你身上顶缸,不但你死定了,你惹了商大牙,回头我们再抄了方有信的聚赌窝点,放个风说你交待的,今天这一幕,恐怕以后天天要上演了……你老婆孩子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吧?”力量、地位悬殊,韩功立虚脱一般、抓着救命稻草一般,跪着爬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着:“大哥你杀了我吧,放过她们母女俩……大哥,求求你们,放过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