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队……不是我非要说吧?我现在在重案队上班,还得回一队领工资,我光打的费都不知道赔多少,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吧?”简凡眼一翻,诉苦加告状。“得得……别跑题,又来了……说正事,这些小事你随后让陆队长给你解决。”支队长敲着桌子,打断了简凡的话。此时倚门而立的胡丽君心里却是在暗笑着,就这么几句插科打诨的功夫,简凡能想出七八十来种对付领导的办法。果不其然,简凡的正色一凛。对着支队长说着:“报告支队长,我的消息来源于南宫街上一个内线。摆旧书摊的。”“叫什么?”“不知道。不过有个绰号叫白毛。”“就一个绰号?”“别小看这个绰号,南宫街上几百个摊位,都认识这个人,您一打听就知道。”“真的!?”“真的,这是个名人,头发胡子全白了,眼贼得很,在南宫混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大小事一问他准知道,不过你得掏钱,问个小消息得好几百。问这个大消息,那就得几千了……”“有联系方式吗?”“有,1350980,不过我估计出了这事,八成他不会轻易再跟谁联系。”“记一下,坚定……简凡,这个消息你千万保密……”“是!”简凡心里暗笑,不过说得却是正色无比,看着支队长、陆队长和省厅的夏主任都是慎重一脸,像在思索,像在考虑这条线索的重要性。弱弱地告辞了声,支队长摆摆手。简凡如逢大赦,正步出了门,眉眼眯着,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实在忍不住了,快步奔进洗手间里,就着水龙头想洗脸,一摸才想起脸还伤着,干脆手掬着水擦了擦没伤的地儿,边擦边笑得肚子抽搐。心里暗道着:咋的,就白毛那人精,连那名字真的假的也不好说,谁能找着才见鬼呢?真人、真事,不过消息却是假的,这个关节眼上,简凡怕是不敢把唐大头抬出来。甩着手出了洗手间,网一出来背后“喂”的一声,吓了简凡一跳,一回头见是胡丽君,简凡被这事逗得心情格外地好,笑着问:“哟,胡姐,快中午了,一块吃饭?”“哼……没心情,我怕你把我骗卖了。”胡丽君不屑地说句。“什么意思嘛……”简凡看着胡丽君两眼布着血丝,怕是忙了一晚上没休息了,到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噎人的话了。俩人下着楼,胡丽君边下边说着:“哎,我就奇怪啊,简凡,你怎么谁也敢骗?你知道夏主任什么级别吗?和市局副局长平级,省厅的打击文物走私专项办公室的主任。”“谁骗人了?”简凡扭头看看胡丽君,拉长了声音,一副无辜的眼神。胡丽君霎时笑了,笑着说道:“你呀……我发现了一个行为特征啊,你这眼珠子多转两圈,那嘴里出来的绝对是假话……看,看你现在,做好准备啊,回头支队长要是发现你说假话,有你的好果子吃。”“嗯……不会不会。真人,真事,南宫街上的传奇人物,一问便知,这老家伙就是个百事通,问他古董行当的事没有不知道的……想我这么个赤胆忠心的警界英雄。怎么可能骗组织、骗领导涅?胡姐你太小看我原则性了吧……看看,这回眼珠肯定没动吧,绝对没假话哦……”简凡正义凛然一脸,这次眼珠子还真没有动。胡丽君侧过头,没看,只当耳边吹风了,根本不予采信。简凡又是辨白道:“不信是吧,不信一会儿给你看段录像,绝对吓你一跳……”“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吓得住我嘛?”胡丽君不置可否地说了句,忧心忡忡地瞥了简凡一眼道:“简凡,我没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句,你不说肯定有自己想法……这件文物走私案涉案这么广,明显已经超出咱们重案队能承办的范围了,领导也是通盘考虑的,你没有入围也不是什么坏事,和这群人打交道有时候是相当危险的,昨晚咱们是运气好而已……一个个体服从组织和服从大局这是从警的基本准则,对这些事,不要有什么意见和不满。”“我没不满呀?这烂摊子有人收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简凡打断了胡丽君的话。“能这样想最好……说说咱们这个组,这个文物案浮出水面倒给了支队一个台阶,最起码上面的视线全部转移到文物走私大案上了,暂时没有追晋原分局这件旧案,可这个缓冲时间不会很长,我们下一步从哪里着手……”胡丽君说着,看简凡没有接腔,倒先坦诚相见道:“我有个建议你参考一下,现在勘察李三柱可能受伤,如果能把这个人抓获的话,不管对文物大案还是我们在办的失窃案,我想应该是一个突破口。你考虑过没有。”“抓不住。”“为什么?”“经验判断。”“你有什么经验。”“嘿嘿……我有看过几千宗罪案的经验。”俩人此时已经踱到了门厅口上,简凡笑着释疑道:“脱逃地方的地形我看过一遍,离高速公路还有12公里、离省道还有七公里、离二级路还有十五公里……在这种地方出逃的路线可以有无数条,如果是我,我根本不去追他,没用。方向无从判断,再大的声势也是徒劳。李三柱当贼的年头比大多警察警龄还长,你觉得那么容易抓吗?”“呵呵……支队的安排倒被你说得一钱不值了啊。”胡丽君笑道。“本来就一钱不值嘛。警力在聚集的时候,威慑是有效果的;而李三柱现在不是犯罪,他是在逃命,一个人逼急了有无数种逃法,比如要是我的话,我就两条腿走出去绕过设卡,最笨的就是最有效的办法……靠这种搜捕式捕人的办法,每年占被捕嫌疑人的比例不到三成,你觉得真有用呀?……我觉得一动不如一静,晋原分局的案子不会有什么线索,我们只能等着他们不断给我们制造线索……不管齐援民还是齐树民,只要他动,就不怕我们没线索;不管抓李三柱还是陈水路杀人嫌犯、或者薛建庭案有了突破,我们这儿将迎刃而解……这和熬汤一样,火候到了,自然是骨酥肉烂……我觉得来回乱找倒不如坐着等线索,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坐不住的是他们了……”简凡驳道,依然是以做菜为例,依然像做菜一样胸有成竹。“嗯……”胡丽君点点头,有点默认了。正要问问简凡的确切想法,却不料简凡手机铃声一响,忙着接电话,一接电话声音里惊喜中几分急切:“喂……蒋姐。怎么了?……呀,谁告诉你的?没事,蹭破了点皮,真没事……什么,你来了,你在哪儿?就在支队门口……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等等,我马上就到……”扣了电话火急火燎就跑,一跑觉得不对劲,又和胡丽君招呼着再见,胡丽君远远地看着简凡飞一般地跑向岗哨之外,停着的红色丰田车上,一高一矮下来俩个女人……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衣胜雪,都在招着手。得,胡丽君眼色怪怪的几分苦笑,扭着头走了。或许对于离过婚的女人。恋爱是一份不可企及的奢望;在和这个男人渐渐熟稔的时候,很多次有过很多种奢望,不过在这一刻,都化作一丝淡淡的苦笑。门外,蒋迪佳、曾楠并排着站着,看着惨相兮兮的简凡笑意一脸奔出来,不过这笑倒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先是曾楠捂着肚子靠着车厢,咯咯吱吱地笑弯了腰,蒋迪佳也是忍俊不禁,不过笑罢之后又是心疼地捧着这个“惨不忍睹”的脸,几乎要揽到怀里,眼神里俱是嗔怪,差点心疼得就要掉泪了。不远处,也有一拔在看着,肖成钢、郭元、张杰仨人,仨个人看不清,张杰干脆把重案队的监视仪架到窗上远远地看着,一会肖成钢又抢着看,一会郭元又把肖成钢挤下来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