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贷款非要催,而是外面开始哄传仁通的贷款有违规现象,这才使得几家银行都摆着架子催上了,人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系统里,哪家的贷款能没点小动作,这不没事找事吗?副总和王秘书应接不暇,王秘书提前一步得知了信息早通知了张仁和,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大家安静一下,张总马上就到啊……”一听着正主要来,说算平息了众的忿忿之意。再等了十几分钟,听得脚步传来,代表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王秘书开门领着路,终于见着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总了。正主一来,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了,都目视着这位老总,倒也确是气度不凡,两眼里闪着几分目空一切,大马金刀的坐到主座上,挥手示意着银行代表坐下。一干代表讪讪而座,心里却都打着小鼓,看这架势,不像失魂落魄的样子呀?气势上来了,先压了银行一头,银行代表给钱的时候都是爷,不过反回头来要钱的时候,这爷的架势可就摆不出来了,特别是碰到这个家大业大,债比家业还大的主。“好吧,我人来了,大家不是要见我吗?陈主任,您那儿贷款还不到期呢?利息我可没欠着您呀?……刘主任,您是不是觉得我们楼盘缩水了,要砸手里,要落井下石是不?……老高,咱们可是多年的老关系了啊,你们那儿的贷款虽然延期了两个月,可你们陈行长是同意了的啊?怎么,要反悔呀?……这么些年,大家不都是互利互惠的嘛,你们是巴不得我倒霉是不是啊?难道我倒霉了对你们有好处?”张仁和的气势端得不是盖的,挨着个数落了几句,几十年商场的历练洞悉这些人的心理,直敲到了银行这些主的心头上,所谓收贷不过也是试探水深水浅,生怕跟着这些企业赔钱。这几句倒把银行代表镇住了,建行来的那位,几分谦恭地道:“张总,不见您人,我们心里没谱不是?贷款六月底就到期了,可您这儿没有洽谈这个还款意向啊?您总得给我们点保证,我们回去也好交差呀?”“对,我们也是这个想法,张总,八千万对我们这个小行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延期虽延期了,我们行长的意思是,给我们增加一部分有效质押,也要应付上面的检查嘛。”另一位直说了,话里怕是在暗示其中的猫腻。各个代表的发言大部分都是这个意思,对于初露败像端倪的仁通,无论哪家银行也不愿意跟着这艘大船沉没,当然是自保为上了。“钱!马上还!”张仁和猛爆一句,听得交头结耳心下无着的众人心头一凛,不过跟着这张总却如调戏一般欠着身子,两手一摊:“可你们总得给我点时间吧?”众人被噎了一下,这老总笑着甩出包袱来了:“大家放心,我给大家透露个消息,我们正和九鼎实业洽谈,将原柳巷小商铺市场和现在九鼎海鲜酒楼连成一片,开发高档的商住写字楼,光这一片地皮连起来要有七亩地,市中心的地皮,这个值多少钱,各位心里有谱吧?废话我不多说啊,一周内,我保证大家看到九鼎和仁通合作的消息刊登在太原日报的头版……如果现在非要逼着我还贷,没问题,给我三天时间,谁要我就还,提前还也行,不过得合同来,各位在这次的损失有多大,以后咱们双方还能不能合作下去,自个掂量……”这几句中气十足,不卑不亢,极尽巧言善辨之能,七位代表倒被唬住了。只有副总知道这还纯粹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只有秘书知道,账上的余额除了退房的已经不足一百万了,也只有张仁和自己知道,遭遇这种信任危机之后,怕是连银行也不敢再过于相信他了,不过虎死不倒威,越是这种危险时候,越是不能示弱,否则的话倒得更快。几个中层领导还真对这位文化不高、水平不浅的张总佩服得无以复加,缠了三天没人招架得住的银行方面代表,几句话就被镇得服服帖帖,一个个灰溜溜地说上软话了,不管是为了要钱,还是为了张仁和规划出来的前景,暂时的妥协看样还是必须的。弄弄哄哄地到一个上午过了一多半,差不多到了十一点才把银行方面的代表送走,张仁和进了办公室虚脱一般倒在老板椅子上,不料风风火火的王秘书未敲门而入,紧张之色更甚于见了银行代表,顾不上老板脸上的不悦,慌慌张张地又爆了条消息:“张总,九鼎实业和威盛房地产公司刚刚签署了合作协议,九鼎酒楼的归属权现在到威盛手里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张仁和一惊,站起身来。“就在刚才,药业参会股东刚打了电话。”王秘书说道,这是先前和仁通联合的一家。张仁和目瞪口呆,无力的跌坐下来,惊讶的合也不拢嘴,讪讪地说了句:“我知道是谁在捣鬼了……赶快通知黑皮他们来见我……联系威盛,拆借资金马上还……”晚了,秘书联系不到威盛公司老总,而张仁和也联系不到自己得力的手下了……◇◇◇◇在银行代表们吵翻天的时候,简凡、肖成钢、郭元、裘刚驾着警车已经到了工人体育场边上的小区。唐大头躲在暗处,电话指挥着简凡几个警装人员直奔上某幢楼层,张仁和手下豢养的狠茬就住在这里,看着警察飞奔而上,自己却是捂着嘴躲在角落里偷着乐。一上午杏花岭派出所出警,已经带走了三个人,都是张仁和手下干黑事的主,最后这一个绰号黑皮,张仁和的得力手下,虽然在仁通仅仅挂了个保安的名字,可不少黑事都出自于他的手。警察逮这号人不容易,可同行撬同行,却是容易得紧,唐大头放出去的眼线没费多大劲就把这几个人的住处都挖出来了。咚…咚…咚…一阵不客气的擂门声,门开了却是一位衣襟不整的女人,脸上残妆犹在,看着门口站着四位警察,有点心虚地问:“你们找谁?”肖成钢虎气,咋唬着:“开门,有案子找皮向南。”“他不在。”女人紧张地说道。“胡说,昨晚上我们就守在这儿。”“快开门,否则我们申请破门了啊。”几个如狼似虎的警察叫嚣着,那位女人明显不愿,可也不敢担上这个阻挠执行公务的罪名,悻悻地开了门,一人堵门仨人找人,穿了半截裤子的嫌疑人正无计可施,看着警察堵死了,赖上了:“怎么了,怎么了,警察了不起呀,我犯什么法了?”郭元是临时拉来的壮丁,不知道具体案情,看着裘刚,裘刚还没说话,简凡倒说上了:“谁说你犯法了?”“不犯法,你们来干什么?乱抓人呀?”那人叫嚣着。“谁抓你了?心虚什么?有犯的案子呀?”简凡再问。这赖人倒被噎住了,想了想,嘴硬道:“那没犯法,你们也不抓人,干嘛闯我家里?”“谁闯你家里啦?那女的开门让我们进来的。”简凡再噎。手底不一定厉害,可嘴上要数简凡最能胡诌,三句话比地痞还无赖,说得肖成钢咬着嘴唇笑,锅哥可越来越不要脸了。不过这几句效果显著,嫌疑人被气得直翻白眼,态度老实了,系好的裤子,苦色一脸:“警察同志,您几位要干什么,明说呀?”简凡这才放缓了语气:“噢,这才算句话,这样,有案子请你回所里协助调查。”“喂,别来这一套啊,有什么这儿问,带我走,没门。”那人看样反应过来了,强硬起来了,坐到沙发上,翻着白眼看着简凡几个。僵住了,这正是整个计划中的一个步骤,要想办法把张仁和手下这几个找事领头的主隔离起来,砍掉张仁和的左膀右臂,而这个绰号黑皮的皮向南,正是张仁和最得力的一个手下,但对于这号半黑半白的家伙,涉案不少,但真正有征据的却又乏善可陈,九鼎和本区杏花岭派出所关系不错,伤害案子就报案在杏花岭派出所,一直了无下文,今天就是冲着这个事找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