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称如今天下军制不同以往,让末将有感而发,是末将失言!”这欲盖弥彰的一言简直是火上浇油。皇帝思绪正乱,一边是端王何以逃脱,致使京中淮安两地危机,一边是当初他要对端王动手时何人走漏消息,从而导致容妃服毒自尽。如今正值千钧一发,又骤然听到“戚年”两个字,更是草木皆兵起来。“你刚才说,听到一些风声?”皇帝眯起眼睛,“你听到了什么风声?”“父皇!”太子言之灼灼,十分焦急,“求父皇早做决断!”皇帝恍惚走下座位,抬手让太子噤声,走到了郑薛桐的面前。郑薛桐压低了身体:“末将惶恐,近日在淮安街头听到一些童谣,言律之中,同当年的……花枝醉。”梨花枝头谢……共酿花枝醉。皇帝茫然看了看行宫大殿的穹顶,突然笑了一声,低声吟诵:“共酿花枝醉……共赏江山阙……江山阙啊……呵呵,呵呵呵……”满殿的臣子包括太子殿下,皆抬头紧张地看着皇帝。只见皇帝笑得开怀,如见故友般对着面前虚空一抓:“你回来了?!”“哈哈,这次回来,只打算跟朕喝酒了?”“好,好好好!你的酒量,朕知道。”皇帝笑得爽朗,转身回了座位,豪爽而坐。“父皇……”李臻有些担心。“准了!”皇帝大手一挥,“朕准了!”这状似疯癫的举动让众人吃惊不小,就连郑薛桐也对皇帝的决定十分惊愕。他低头握紧了拳头,眼底一片阴沉。太子没敢再等皇帝说其他话,立刻起身行礼:“儿臣领命!儿臣这就去!”皇帝点头默许,李臻起身便出了殿。“郑爱卿。”郑薛桐回神:“末将在。”“既然阿颂为容妃守灵,那么今日之事就不必惊动容妃了,宛平嘉燕两城,便由二位副将去吧。”“末将领命。”“臣领命。”“许久都不曾打过仗了。”皇帝松了松肩膀,像是突然之间踌躇满志,“朕这身骨头倒还是没老!”一应适宜安排妥当,淮安城进入战备状态。芸志行忙着淮安事务,安抚着百姓。太子殿下当日便要出城,祁铭之骑马相送。“殿下一切放心,属下皆已经安排妥当。”“放心的。”李臻拉着缰绳,一身银甲,“本宫速来用人不疑,自然信祁公子的话。”城门外野草顺风长,李臻看着天边:“这几日,你有什么打算?”“京中的皇属军异动,陛下必然不会再对郑薛桐全权信任,眼下二位武将已经出城,陛下身边还缺一位精于武功兵法的将领。”“可随行大臣中大多是文臣,就算是从淮安城中出,也得父皇信任才行……”李臻突然想到了什么,咬住了话音。“殿下忘了一个人?”“常瑾泽。”李臻低语。“是,师兄算是半路出家,前半生都在向着成为一名将军努力,这几年虽然步入官场,但他当年比武场上的那点功绩,陛下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的。”“君主多疑,常尚书乃两朝元老,眼下尚书府出身的师兄,是他最好的选择。”李臻不得不感叹此人心计。他长舒一口气,像是庆幸此人不是他的敌人。“那怡王呢?他们可是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任何动静。”“会有的,此刻陛下还对他有所戒备,等到兵临城下的时候,自然有各种浑水摸鱼的机会。”李臻笑了笑:“你把一切都料到了,那你自己呢?常瑾泽说芸小姐已经算是安全了?”“多亏了一位故人,墨儿现在很安全,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现在还不能救她出来,我只能按兵不动。”李臻觉得有趣。明明之前急不可耐的人也是他,为了救人甚至不惜于在他面前表现得极为强硬。怎么越到了快成事的时候,反而越冷静了?倒像是连自己也给算计了进去似的。“你是个将才,也是个另类。”他肯定道,“戚家上下皆为猛将,骁勇善战,襟怀磊落,只有你……”祁铭之侧目,见李臻微妙停顿,表情自然。他勾唇继续,道:“只有你,敢向人世尽鬼谋。”“嗬,”祁铭之莞尔,“殿下错了,臣姓祁,一直以来,都不过是戚将军的一个仰慕者。”李臻不与他绕弯子。“帮了本宫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算本宫另许给你的。”“什么都可以吗?”“只要本宫办得到。”听到他有所求,李臻一时间竟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