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喻会不会问他干嘛,让他放下书包……这些不在一个病人的思考范围内。任北本就个高,长相又出众,还没穿校服。往班级门口一站,不引人注意都难。前桌两个女生又开始自以为隐秘地咬耳朵。梳双马尾的女生一脸心疼:“任北怎么不进来啊,我怎么感觉他表情好委屈,呜呜呜妈妈心疼了……”顾喻:……?单马尾的女生双眼含泪地跟着嘤:“他脸色好苍白啊,是不是顾喻没吃饭他难过了……呜呜姨姨也心疼……”顾喻:……不是很懂任北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多了个妈的。一宿没睡的脑仁嗡嗡作痛,顾喻在前桌两人把他也算进辈分里呜呜呜的前一秒站了起来。“干什么呢?”任北猛一抬头,发现他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俩人的身高成功把九班门口挡的严严实实。“没,没干嘛,”任北的嗓音又干又哑,脸色惨白,平日里支楞的短寸都蔫儿耷耷的。他不敢看顾喻的眼睛,低着头神志不清地撒了个不着边际的谎:“就,闲逛。”“闲逛?”顾喻快让任北气笑了,当他傻逼呢。一脸虚弱,不知道地还以为他万里长征刚回来。这么会儿功夫,逛到山海关了么。“行,”顾喻点点头,忍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耐着性子说:“往回逛,别站门口碍事。”“哦,好。”任北心虚地松了口气,打算回去拿了书包就飞奔出去,吃了药再逃课。他不想在犯病的时候留在学校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容易出事儿。顾喻刻意慢了一步走在任北旁边,不着痕迹地观察任北的状况。神情疲惫,眼皮半耷着,唇色和脸色苍白得吓人,昨天那个多说一句话就能抡凳子砸人的气场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惫怠消沉。顾喻:……小疯子丧的一批。“那个,任北是吧,数学老师让你过去一趟。”一道刺耳的声音在背后叫住了任北。任北顾喻同时回头,目光都不是那么友好。不同的是任北整张脸都明晃晃地写着“别烦我滚犊子”,顾喻则还是唇角带笑,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无。赵乐文推了推眼镜,他是数学课代表,有义务协助老师工作,管理问题学生。“老师让你马上去。”“不去。”任北虚中带酷,不耐烦地说完转身就走……走不动……顾喻没动,他也不能动。“老师说你不去的话就通知你家长。”赵乐文上下打量了这个转学生几眼,被任北身上的刺儿扎的一脸不适,看任北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进错了校门的混混。“那就通知。”他现在浑身没劲儿,满心都是书包里那几片药,腾不出精力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傻逼计较。他不能在顾喻这里暴露,他还,没准备好。越来越难受,得快点吃药。顾不上顾喻还在原地站着,任北咬咬牙往座位走,额头的虚汗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出乎意料的,顾喻没叫住他,而是瞥了赵乐文一眼跟在任北后面一起走。从门口走到座位,短短的距离任北像是经历了万米长跑,疲惫到极点,恨不得立刻倒在地上睡一觉。拿起书包时他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任北!”赵乐文抻着脖子冲任北喊,许是被他无所谓的嚣张态度激怒了,赵乐文声音抬高了不少,“李老师说了今个儿你必须去!”去个几把。任北心里骂。“去个瘠薄。”顾喻冷冷开口。任北一愣,而后迅速偏头看向顾喻,眼里是不加掩饰的佩服。顾喻,他同桌,骂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真厉害,真解气。刚骂完人的顾喻面无表情地看着赵乐文。眼神凉凉的,和昨晚看着他妈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一说话,本就不太吵闹的班级彻底安静了下来。顾喻伸手捏了捏任北的肩膀,手背无意识似的擦过耳垂,脸上没表情,声音里却带着点点笑:“出去等我。”任北耳尖泛红,拿着书包呆呆地点了点头,被蛊惑了似的开始往外走。顾喻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任北往外走,赵乐文刚要张嘴顾喻的眼神就瞥了过去。憋了半天,一个音都没敢发出来。等任北走远了,顾喻才彻底把视线收回来,重新看向赵乐文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完了”。察觉到顾喻的目光,赵乐文扶眼镜的手有些不稳,但还是辩解道:“李老师亲口说……”“那就让她亲自来。”顾喻懒洋洋地坐到任北的座位上,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翻开任北的数学卷子写了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