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颤抖着,指关节用力得发白,死死扣住那只锦盒,将它塞进她手里。
她不要,他便目光阴鸷的盯着她,“昭昭,你必须要!”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他又苦笑一声,眼眶通红,看起来好似在哭。
傅嘉鱼只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事情变得很奇怪,李祐变得很诡异。
“世子不用还给我,这些都是我不要的东西,世子既然不想要,那就扔了便是。”
李祐痛苦的敛着眉心,修长指骨用力抵住太阳穴,才缓和了那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最近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破碎记忆。
都是昭昭从小到大爱他的一幕幕。
有她高高兴兴为他做饭添衣的场景,有她撒娇般的靠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想让他为她讲书的身形,还有她总是孤单坐在书房里,从早等到晚的画面……
还有大婚之夜,她一身大红喜服,端坐在喜榻上,含羞带怯的等他揭开盖头……而他随手将那绣着鸳鸯的红盖头揭开,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时,心口忍不住一颤的心悸。
她总是一遍一遍从濯缨阁跑到皎玉堂来见他,恨不得将她的心掏出来给他看。
可每次,他只会让她高高兴兴的来,垂头丧气的回去。
春闱结束后,他大病了一场,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披了件外衣出了皎玉堂。
卫国公府是谢家拿钱修建的,占地面积不菲。
傅昭昭在国公府生活十一年,走最多的路却只是濯缨阁去皎玉堂的那条。
那十一年的昭昭,每次走过这条路,到底是什么心境呢?
他一个人提着灯笼,从皎玉堂出发,穿过垂花门,走过那条鹅卵石小道,绿荫丛中种了很大一片桃花林,再走过三四棵桂花树,便到了濯缨阁。
站在那空荡荡的院子门口,他微微仰起头,将手里的灯笼提高了一些。
再也没有那个乖乖站在门口欢欢喜喜叫他祐哥哥的少女了,她的身影在寒风中倏然化作一片齑粉,永远的消失在国公府。
眼前一片黑暗,从前灯火通明的地方,如今荒芜得……好像一片孤岛。
他突然很难受,胸口像被人撕裂凌虐一般,痛得让他直不起腰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舍不得谢家的泼天富贵,可直到那天夜里,他孤身坐在濯缨阁内,心如刀绞,才终于明白,他舍不得的……只是昭昭。
他早就爱惨了她,可她就像一块美好得让人不忍沾染的璞玉。
她虽是商女,可又有一个那样厉害的母亲。
他看着谢迎故事长大,若说心中不佩服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他回过头,却见谢迎的女儿在他面前那样卑微可怜,他内心会有一种隐秘的骄傲,可他心境又很复杂,无法接受她除了美貌之外的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