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刚坐车离开,不用猜也知道是来说服白凤的。
白凤几日不见瘦了很多,面色憔悴,干净整洁的深蓝色长袍给他添上些许的暮色。他正立在一个半人高的青瓷旁,瓮中随意插着十几卷卷轴字画,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斑斑驳驳,看不清什么表情,见到月离进来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月离没有马上回答,径直来到书案前先放下手中的食盒,然后收拾书桌上的纸笔,一行字落入眼中:此生自断天休问,独倚危楼。独倚危楼,不信人间别有愁。君来正是眠时节,君且归休。君且归休,说与西风一任秋。
唉,这两日真是难为他了。
收拾好桌案,从食盒里面取出四盘亲自做的清淡小菜,一罐鸡汤喂的小米饭,一个勺子、两双筷子,两个碗,两个小酒盅,最后拿出一小坛她特意调出的淡酒。这样的酒喝了不伤身,不会醉,只会有点微醺。
她盛出两碗饭,又将椅子摆好,转头对白凤淡笑道。
“我做的,来尝尝,我也没吃饭,正好一起吃了。吃完喝两杯。”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白凤不为所动。
“我要说的可多了,怕你空肚子没有力气应对。”月离坐下,抄起筷子吃了口饭。
“还是自己做的好吃。”
白凤迟疑了下,最终过来坐了,端起了碗,米香混着鸡汤香,直沁肺腑,忍不住有了食欲,吃了一小口,脸上有了瞬间的惊讶。
“还行吗,味道?”
“好吃!”白凤简单的两个字再次证明月离的厨艺又一个人喜欢了。
“我的口味和别人不一样,再好的美味吃到嘴里也觉得差点,自己弄出的东西别人又说不一样,呵呵。”
“谁这么有口福啊?”白凤边吃边道,放松了不少。
“青衣、刘嫂,在江南那边我常下厨……”
月离给他夹菜,随意地讲起了在那边的一些琐事,慢慢地白凤也放开了,偶尔问一句,边吃边听,很快三碗饭下肚。
这两天被前来的说客搅得压抑,没人理解他,也没人懂他,一遍一遍地说叫他认命,一遍一遍地说他不知足。苦闷、厌烦,看不到希望,简直到了绝境,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吃饱了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吃了喝了,有什么话说吧。”
白凤有些黯然,再怎么谈得来,她终归是她的妹妹,她们是一家人,又怎会为他这个外人说话呢。
月离把碗筷放在一边,给他倒了一盅酒。
“姐夫,你这是厌烦人劝说,还是害怕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月离一语道破心事,白凤愣了愣,苦笑笑,算是承认了
“姐夫,我只想问你,如果我大姐休了你,你想要做什么呢?回白家等着再嫁,还是出家为士?你不用想着就在家写写书画画画,那是不可能的。你总得有个目的吧”
“我想……我想出去走走,可能吗?”白凤随意地出口,自嘲的口气。
可说出来,才感到原来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这些年只能在书里看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