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帐幔瞧过去,隐约看到里边摆了一张床,床上半躺着一个很瘦弱的人。
迈开步子,孟之文掀起帐幔走了过去,定眼一瞧,顿时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印象之中,刘梅是个明艳开朗的女子,总是带着明快的笑,打扮的也极艳丽,可如今床上躺着的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裳,头发散乱着,本来乌黑的头发中已经隐有白发,眼角皱纹也显出不少,从前红润的唇也没了神采,显的干涩又苍白。
还有那张脸,竟是瘦的不成人形了。
一下子,孟之文倒退了一步,袖中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不过想到月娟,硬是克住心里的害怕和厌恶,上前一步,伸手抚上刘梅那瘦削的脸庞。
刘梅本就有些迷蒙,听到脚步声传来,还以为是来收拾屋子的杂役,等到感觉脸上有些温暖的气息,这才惊醒过来。
她睁睛一瞧,吓了好大一跳,瞪大了双眼看着孟之文,竟有些疑似梦中的感觉。
“老,老爷!”
刘梅猛然坐起,呜呜哭了起来:“老爷,你终于来看妾身了!”
孟之文捏紧拳头又松开,点头轻笑起来:“梅儿,你瘦了!”
刘梅心里又酸楚又委屈,竟不疑有它,一下子扑进孟之文怀里:“老爷,你来看妾身就好,这就好……”
说着话,她抹了抹泪:“妾身想老爷,想的人都瘦了。”
凄惨的一笑,刘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老爷要是嫌弃妾身瘦,妾身就好好吃东西,多多吃饭,总归是能养胖的,只要老爷常来看妾身,妾身什么都听老爷的。”
若是不知道刘梅对月婵和月娟做的那些事情,孟之文或者还会对刘梅产生怜惜之类的感情,可现在,不管刘梅怎么表现,他都只有厌恶,满心里痛骂着毒妇,怎么看,怎么觉得刘梅虚伪之极。
压制住恶心的感觉,孟之文在刘梅身旁坐下,环视一下四周:“我竟不知道梅儿的住处如此简陋,你虽然是在给老太太祈福,可也不能如此苛刻自己,你放心,我回去就让人给你添置东西,等三年孝满了,就让你出去。”
一句话,刘梅顿时欢喜起来,脸上堆积着无限欢笑,就像是十几岁的新嫁娘一样。
“老爷!”刘梅娇羞的低头。
孟之文又是一阵恶心:“梅儿,你放心,你我夫妻多年,我怎么能……对你恩断义绝。”
这话刘梅倒是信了,想到她才进孟家时,老太太对她疼宠异常,孟之文对她也是极好的,那时候,什么太太,什么姨娘都要靠边站,她简直就是专房专宠,老爷,对她还是有感情的,绝对不忍心看她如此。
和刘梅说了一会儿话,孟之文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来:“梅儿,如今辛氏当着家,可她什么出身梅儿也知道,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说孟家撑不起来,就是出去应酬,也是带不出去的。”
原来如此,刘梅想着,可能是珍珠哪里出了错处,才让老爷想起她来,更加坚信起孟之文要放她出去的话了。
“辛氏不懂事,府里那几个姨娘也指望不上,我有什么事,连个说话探讨的人都没有。”孟之文叹了口气:“前儿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害了病,我原想着帮着引荐一个好大夫过去,若是治好了那个小公子的病,梅儿也知道,吏部是主管什么的,为夫也好再上一个台阶,可辛氏见过什么世面,连个好大夫都找不着。”
这样啊,刘梅转着眼珠,心里盘算着,她要是能指个好大夫出来,要真治好了侍郎公子的病,说不得……刘梅心里一喜,她离出去不远了。
“老爷!”刘梅低头:“妾身倒是知道有个好大夫,只是他名声不显,脾气也怪异的很,早年,妾身曾对他有恩,有些事情上,他愿意帮妾身,老爷若果为难,便去寻他去,只说是妾身的话就成了……”
刘梅话没说完,孟之文心下一喜,便知道要套出话来了,他再叹口气:“我才听说,那位小公子是中了什么稀奇的毒,这毒是极难解的,似乎是什么噬心的,怕是……你找的那个大夫也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