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催我,先…先生!”他将自己被扎到的上衣口袋从荆棘上取下,心情不悦地回应道,“这种鬼地方下回我再也不要来了!”
“不会有下次了,如果这回你不毛手毛脚的话。”福尔摩斯带着一点讥讽的意味,这让克莱尔原本就糟透的心情更是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先…先生,话别说那么难听,我打包票不会给您的工作造成一点困扰。”
“好吧,好吧!”福尔摩斯不耐烦地说道,“那你别老被那些刺儿扎到行么?”他插着腰停下脚步,看着克莱尔艰难地将裤腿从几条藤蔓中取出,不仅如此,她还拍打着上面的沾着的小刺。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愿意这样,可是,它们实在太令人困扰了!”克莱尔焦急的声音也有一丁点颤抖,这可能是夜幕下陡然降下几度的天气,也有可能是因为过急而造成的声线不稳。
福尔摩斯实在看不下去,他走到克莱尔面前,然后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在克莱尔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却已经伸出手臂,他的手指抓住了克莱尔的手腕,转身向前走去的时候,克莱尔的头脑一片空白:
“抱歉,克莱尔,不过我还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所以请原谅我的失礼。”
“……”女人没有回答他的话,但脚下却丝毫没有停下,即便速度正在缓慢上升,克莱尔也能立刻跟上。
那之后,克莱尔没有再被荆棘扎到过一次,他的失礼却奇妙地成为了她的福音。
他们面前的荆棘田不多了,当克莱尔看着那栋房子愈来愈近的时候,她心中对于这个案件的不安也愈来愈浓。
福尔摩斯掌心的温度穿过那件薄呢袖口,在自己皮肤上均匀散开的时候,克莱尔想,那大概是这寒冷空间里唯一一缕温暖。
他们偷偷走进了那座庄园,在斯托纳小姐的窗户前停下,当福尔摩斯放开克莱尔去推那扇窗户的时候,女人还下意识地扶住了那尚还留有余温的手腕。嘴边的白气在干冷的空气中散开,克莱尔望着斯托纳女士在福尔摩斯的帮助下从房间翻出,然后重新翻入一边的另一个房间。而自己则跟着福尔摩斯轻轻踏入了翻入房间,然后安安静静地在那位女士的床边站定。
克莱尔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冷静的情绪以及敏锐的神经,但时不时的,方才他们奔跑在荆棘田上的身影依然会闯入她的头脑,让她不禁走神。
“我们得在这儿坐下,否则他会在气孔中看到我们!”福尔摩斯气声说完,克莱尔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跟着他坐下的时候,她点了点头,“还有,千万别睡觉,否则你会送了命。克莱尔,你的手枪准备好了么?”他一说完,克莱尔就伸手去摸装在腰间的那把手枪,然后将它放在了桌子角上。
他们坐在那儿,很久很久,即便睡意袭来,克莱尔也强制着不让自己睡下。她发现一边的福尔摩斯丝毫没有放下盯着气孔的眼睛,这让她甚至有些敬佩起他的毅力。
直到时间来到三点,克莱尔才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浓烈的没有和金属的气味,让她感到不适。隔壁有人点起遮光灯,克莱尔听到有人轻轻移动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安静下来。可不久之后,一种非常轻柔的响声,像是开水壶那样的嘶嘶声却忽然出现。
福尔摩斯从床上跳了起来,点了一根火柴后,他竟然拿出藤鞭抽打起斯纳托女士床边用以召唤仆人的铃绳。
“你看到了么,克莱尔?看见没有?”他大声询问着,而克莱尔却并未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借着那根火柴,女人还是注意到他已经死人一般苍白的脸,那脸上满是憎恶与恐怖,“端起你的枪克莱尔!小心身边!”他说完便继续努力挥动鞭子狠抽。这时克莱尔才注意到她似乎听到了一种清晰的口哨声。
但不久,福尔摩斯就停止了抽打。他喘了一口气,空气中安静了两秒,一个惨绝人寰的尖叫就从隔壁房间传来。
克莱尔下意识地颤了一□子,她将急切地目光对向福尔摩斯:
“这是怎么了?”
“事情已经了结了。”却没想到对面的男子轻描淡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克莱尔在诧异的同时,却只好咽下口水不说话。侦探首先从床上下来,说要领克莱尔去隔壁罗伊洛特医生的房间。
克莱尔完全不明白福尔摩斯的意思,当她跟着福尔摩斯走出门时,女人能感觉到他严肃地情绪。他们在那位继父的门前停下,福尔摩斯敲了两下,门内没有回应,他便伸手扭开门把。
展现在克莱尔面前的是那位继父已经死去的模样。害人者必害己,这句话送给他真是再贴切不过,罗伊洛特死在了他自己手上,那条弯曲的毒蛇本应将睡在床上的斯托纳小姐毒死,而现在,它却咬破了他的头顶,让他一招毙命。而方才它正是沿着那通气孔从医生的房间游入了斯托纳小姐的房间:
“克莱尔,这保险箱正是用来存放这条沼泽地蝰蛇的。现在你应该明白保险柜、通气孔和绳子的用途了吧?”
“……”女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想今夜一定是她见过的最恐怖也是最有戏剧性的一幕。
“就在刚才,它游进了我们呆的房间,我正是用鞭子将它驱赶了回去,而受了惊吓的它,一定会袭击它见到的第一个人。”他说着,终于深吸一口气,当看到克莱尔吃惊又困惑的眼神后,他这才说道:
“说实话,我是不会为这种事内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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