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芫娘方才?就去通禀了掌柜,此?时掌柜已然人五人六地走进院子:“干什?么呢?一个个的?,都不干活了?”
众人见状,顿时安分下来:“掌柜,老孙昨晚上偷了楼里一只鸡。”
掌柜阴沉着脸睨向?老孙:“老孙,那鸡果真是你抓的??”
老孙恍若未闻地躺在地上灌口酒。
“我下酒我吃了,我炖了吃,炒了吃,烧了吃……”
掌柜登时皱起眉头,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一把年?纪的?人,你叫我说你些什?么?”
“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成日只知喝酒,哪天若是喝死,死外头去,别死在我这凤翔楼里。”
伙计们见掌柜疾言厉色,顿时又?猖獗起来:“掌柜的?,这老东西就是欠揍。”
“不劳您金手,我们收拾他一顿,他就听话了。”
掌柜闻言,侧目瞪他们一眼:“这楼里头轮着你们当家做主教我办事了?老孙要是有个好歹,你们给我切绣球豆腐?”
几个人闻声,顿时哑然。
南豆腐又?嫩又?软,切起来最是考验刀工。旁的?刀案没那金刚钻,切出来大都不成样子,真真要切成外头挂着流苏,里头带个镂空球的?绣球豆腐,那还?得?是老孙才?能揽这麻烦活。
掌柜见众人不敢吱声,忿忿甩袖:“一天天就知道凑热闹,活都干完了?开门之前活办不妥帖,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滚蛋。”
“还?有你。”掌柜看着老孙,“别喝了,给我进厨房切菜去。”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一哄而散。
院子里也重新恢复到先前那番忙碌的?景象。
待到日上三竿,凤翔楼像往常一样开门迎客,帮厨们也就迎来了现下的?时光。
芫娘早早收拾妥帖自己的?摊子,瞥一眼厨房里切菜的?老孙,心下就免不得?对早晨的?事情耿耿于怀。
鸡分明不是老孙偷的?,可?他却丁点也不分辨,白白捱了旁人一顿糟蹋,倒是被她?连累了。
芫娘心下过意不去,索性拿昨天夜里藏好的?鸡到两条街外头的?烧鸡铺子,加上些钱换了只赤红油润的?大烧鸡。
芫娘看着烧鸡,觉得?还?不太够,于是思索一阵,又?咬咬牙,花了一大笔钱到酒铺打了一壶金盆露。
顺天城的?金盆露向?来价格不菲,这酒滋味纯冽,酒香馥郁,前些年?一直是宫中的?供酒,堪称酒中极品。
这酒不止喝起来绵柔爽口,拿来做菜也有奇香。
不论是合着童子鸡炒成醉鸡,还?是配上新鲜河虾焖一锅软嫩爽滑的?呛虾,都是绝妙无比的?搭配。
一壶金盆露醇厚回甜,一只烧鸡酥香软烂,这世上最悠闲美妙的?事大概也不过如此?。
芫娘揣着东西匆匆回到凤翔楼,彼时被牛皮纸紧紧裹住的?烧鸡尚且热着。
她?见院子里没人,才?趁午饭过后的?厨闲进了厨房,躲在灶台后头,偷偷摸摸把金盆露同烧鸡一起推到了打盹的?老孙手边。
谁知老孙早不睁眼,晚不睁眼,偏偏这阵子翻了个身,正正对上芫娘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芫娘顿觉背后一凉,忙不迭缩回到藏身的?灶台后头。
老孙起了身,径直将芫娘从灶台后头扯了出来。
“你当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我不收徒弟,去去去,赶紧走。”
“不是……”芫娘一句囫囵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孙从厨房里头推将出来。